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水澤山莊,風和日麗,天朗氣清。
三月三,公學休沐七日。師生早早沐浴完畢,便身着整潔新衣結伴踏春水澤湖。
朝廷地方統一休沐三日,上層士族豪門或沐浴名山湯水,或呼朋喚友踏春郊外,曲觞流水,吟詩作賦。
而普通百姓在饑餓中掙紮,不是獻身地主家做苦力,就是化作流民乞食,所謂節日與他們無關。
冬日蕭瑟嚴寒,仕宦豪門不是沉淪坊樂,就是閉門蠅營狗苟。再奢靡娛樂,時間久了,也顯得枯燥乏味。
春回大地,百花争芳鬥豔,正是外出踏春的好日子。
三月三難得又是好天氣,不管是文人騷客,還是達官貴人,憋悶了一冬,正好結伴出遊。
水澤山莊盛名起于藍田縣和朝堂。
優質稻米、奇異西瓜、神秘水渠、新式建築、秀美景色,無一不令人神往。
此值好時節,藍田縣及長安等地到訪遊客絡繹不絕。
今日,水澤山莊迎來了神秘的貴客—天子李世民。
谕旨提前三天下到藍田縣,樊象與一衆吏員依旨換好便服,早早在藍田縣城外恭候聖駕。
谕旨提到陛下一行人輕車簡從,意在不擾百姓。
可沒說在那靜候,為表誠心,樊象就選擇在城門外迎接。
道路上車馬如龍,人流如織。
往來馬車外觀大緻無二,分不清哪些是陛下車架。
樊象等人盯得眼睛酸漲,也不敢稍微放松。
一輛馬車靠近樊象停下,長孫無忌撩起馬車簾子。
樊象就要行禮,長孫無忌擺手笑道:“不用虛禮,樊縣令,快快前面帶路吧。”
說完,長孫無忌放下簾子。
韓縣尉與柳主簿牽過馬,樊象與楊台縱身躍上馬背,在前面開路。
馬車外在簡樸,内裡寬敞整潔。李世民端坐中間,長孫皇後與楊淑妃伺候左右。
李世民身材魁梧,面相雍和貴重。笑容雖是和藹可親,眉宇蹙颦之間卻隐露包囊天地日月之氣。
通身黑色長袍,頂上軟黑幞頭,前鑲藍色橢圓寶石,以彰顯其地位超然。
長孫皇後溫婉賢淑,身着素雅月白長裙。頂上隻是尋常富貴人家發冠,一颦一笑間,卻儀态萬方。
淑妃楊氏一身淡青長裙,形體消瘦,面容端莊秀麗。
自官道進入右側土路,馬車頓時上下颠簸,車轱辘發出吱吱響。
“咳!”
長孫皇後身子一頓,輕咳了一聲,楊淑妃趕忙遞上手絹。
“妹妹身子本就弱,哪能經得起這般折騰。”
“禦夫,馬車慢些!”
道路本就難走,禦夫也不敢找理由。馬車本就徐徐前行,這時更慢了。
李世民面露不悅,起身掀開簾子,探身向下看去。路面坑窪不平,時不時濺起塵土。
道路兩邊平整,隻是路中間差。往來車輛頻繁,中間沙石路面被壓出了淺坑。
“也不知道修一修”李世民皺起了眉頭。
“嗯?!”
李世民正要縮身回馬車,不經意間瞥見一片祥和景象。
遠處村舍俨然,統一青磚牆,黑瓦頂,木頭屋。
屋後炊煙袅袅,雞犬之聲相聞。
農夫背着簍子,赤腳站在水裡插秧。田陌縱橫交錯,将遼闊的水田分割成無數規整的方塊。
綠茵茵的稻田很是喜人,一眼望去,仿佛要延伸到西邊山腳。
“愛妃,你弟弟幹得很不錯。”
李世民臉上露出笑容。
長孫皇後聞之,向車外望去,見到眼前景象,贊歎道:“二郎目光如炬,有知人之能。楊台頗具幹才,肯實心任事。有此政績,實乃君臣同心協力之故。”
“陛下過譽了!妾弟本就才疏學淺,承蒙陛下往日指點迷津,這才略通地方治理之法。妾弟若想成為國之幹才,還需陛下時不時鞭策,在地方多加磨砺十數年”楊淑妃神色惶恐,趕緊欠身行禮。
自己親弟弟最需要低調,最好什麼政績都不要有,一輩子庸庸碌碌待在這裡,永遠也不要踏入朝堂。
曆朝曆代最忌諱外戚幹政,外戚能善終者寥寥無幾。
“愛妃過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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