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也不阻止,但總是笑着反駁:“免費換是不可能的,人家保修一般要求‘不能私拆’。家裡到底哪個家電沒有被你私拆過?”
餐桌旁邊的玻璃櫃裡,放了各種各樣松田拿零件做的小東西。擺在最高一層的是拿扳手、螺絲、鍊條、齒輪還有其他一些不用的零件焊接做的坦克,沒有上色,粗犷的冷金屬色,因為用了舊零件還有點鏽迹,但是機械的美感撲面而來,每一條冷銳的邊緣線似乎都帶着殺氣,尤其是炮筒。
放在最下面一層的都是些小東西,比如隻有五厘米高的由螺帽、小鐵闆和鍊條焊接出來的“機器人瓦力”,作為“腳”的履帶甚至可以轉動。旁邊擺着個用火花塞跟打磨圓鈍的餐刀做出來的“滑翔機”。
松田喜歡擺弄這些,冰冷的金屬制品和各種複雜的線路在他手裡總是格外乖巧聽話。休息的時候他就隔三差五做點什麼,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不用動腦子,放松一下”。
萩原總是覺得松田這點很可愛,當然,他覺得松田哪裡都很可愛。
萩原也幫着松田打磨過很多零件,但如果是他自己的話,往往是沒有耐心一點點把那些細碎的零件組合成富有創意與美感的工藝品的。假如有閑暇,他更喜歡跟人交流,聊天——當然更年少輕狂的時候這份才能總是被用到撩女孩子上,直到他自己漸漸意識到他隻是更樂于與人打交道,并且本能地知道如何調整姿态和語氣來調動他人的情緒。
萩原把松田做的那些小東西一個一個仔細地擦拭幹淨,擔心生鏽的地方還小心翼翼上了點油。收拾完客廳,他轉戰書房,文件、證件還有其他東西都梳理一遍,然後兩個多小時後在書架最上面一層,在一本厚厚的世界地理和英文詞典之間,發現了一隻有點厚度的牛皮信封。
萩原以為是裝着什麼文件或者證件,于是伸手把裡面的紙質物品抽出來,準備歸納到相應的抽屜裡去。
然後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證明複印件。
“死亡診斷書”的标題斜下方就是辦事人員手寫的“萩原研二”四個字,性别,出生年月,死亡時間,死亡地點和原因,最後有着确認人的簽章。
萩原捏着這張薄薄的紙,大腦放空了足足三秒,然後才想起來把剛才吸進肺裡的那口空氣呼出去。
也不是說難過什麼的,畢竟現在活生生站在這裡了。但是看着冰冷而程式化的“死亡診斷書”的字樣與制式表格裡填寫的自己的名字,就仿佛真的有一個“萩原賢治”在看着萩原研二死後,工作人員頭也不擡地确認證件和死亡信息,填寫然後蓋章,把死亡證明從玻璃隔闆下面的交接縫隙推出去,随口喊着“下一個”。
爆炸也好,大喊也好,斷掉的電話也好,死前的遺憾和歉意也好,都瞬間塌縮成微不足道的東西,在有着70億人地球上憑空蒸發。最後平淡地被收殓在一張薄薄的、公式化簽發的文件裡面,将一個人一生的精彩或貧乏帶走。
……但活着的人會記憶着,獨自承載着那些對整個世界來說微不足道的東西,在單調的制式表格之外懷揣着過于豐厚的記憶,帶着死去的人的痕迹生活。
萩原慢慢把那張複印件塞回信封裡面,看到這張紙下面的文件。千速姐寫的授權書,然後是萩原自己的駕駛證和健康保險卡的印單,以及一些辦理手續單據,印着萩原以前的手機卡所屬的那家電信運營商的Logo。
萩原知道這信封當初是被帶去辦什麼業務了。他輕輕地吸了口氣,然後把信封倒轉,紙質文件之前已經被盡數抽出,從倒過來的信封口跌出來一隻很小的透明塑料盒,透過盒蓋就看到裡面盛放的東西。是一張很小的手機卡。
就是它了。
萩原捏着小巧的塑料盒猶豫了片刻,一直好奇了很久的東西,在看到與它一同出現的那些文件的時候,已經慢慢抻平了期待的心情,留下悶痛。可他還是想要看。既然是屬于他的電話卡,他理應能夠看到發給他的信息。
那是他空缺四年裡的松田。
萩原把電話卡拆出來,裝進自己現在使用的手機。
開機,找到短信,打開的時候手機甚至卡了好一會兒,然後慢慢顯露出來自一個聯系人的消息。最新的在最下面,顯示的時間是身為玩偶的自己出現在松田家門口的那一天傍晚,内容很短:
【要下班了,去給你掃墓。還是帶你習慣的牌子的煙和酒。坐電車過去應該很擠,但至少不會堵車,稍等我一下。】
那種對話的口吻讓萩原幾乎瞬間就徹底啞然了。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地往上面翻,是長得看不到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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