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走出商場的大門,一陣濕漉漉的潮氣撲面而來。蓁蓁小心翼翼地問東勰,能不能讓自己開車送他回去。那語氣裡的卑微像是在為一個得寸進尺的意圖碰碰運氣,因為拒絕是預期之内的,同意便是賺到。東勰看了他一眼,對方的眼睛立刻躲開了。東勰發現原來拒絕一個人是這麼困難。他知道對方在拖延,在用各種手段推遲與他的雲峰告别的時間。東勰以方向不順路為由拒絕了他,但還是答應對方将自己送到一個不遠不近的地鐵站。
蓁蓁将車開出地下車庫,剛拐進商場背後的一個小巷子,隻見一輛車風馳電車地從後面超上來,接着突然一個急刹加右轉,整輛車猛地橫在了路上。蓁蓁大驚失色,一句髒話脫口而出,同時将刹車一腳狠跺到底。兩人的身體瞬間被慣性彈了出去,又被安全帶野蠻地勒住,重新跌回座椅。這一兩秒鐘漫長之極,兩個人同時被吓出一身冷汗。可是等東勰看清楚那輛車的時候他才明白,剛剛那種級别的驚險,不過是一道開胃前菜。那是一輛寶藍色的賓利,他當然記得這輛車,因為在他所有的“客戶”裡,隻有一個人開寶藍色的賓利:韋楚誠。
葉蓁蓁怒氣沖沖地将安全帶扯下來,開門下了車。東勰在車裡能夠清楚地聽見他憤怒的咆哮,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副駕駛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身體正在微微發顫。他想,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在這偌大的一個上海想要躲掉一個人竟也是如此困難。蓁蓁一下下用力地拍着對方的發動機蓋,一邊粗着脖子吼,東勰聽不見他在吼些什麼。這時,對方的車門也開了,韋楚誠不急不緩地從車裡走下來。他甚至沒有去看葉蓁蓁一眼,而是直接走到東勰這一側的車門前,輕輕敲了敲車窗,像一位優雅的紳士在畢恭畢敬地請求他人的會見。
東勰将胸中一口長長的氣息歎出來,接着他打開了車門。
“言江甯。”韋楚誠臉上浮着一種很古怪的笑容,他一字一頓地說,如同在玩味某個第一次聽說的名字,“真是好久不見。”
葉蓁蓁呆立在一旁,這個中年男人莫名其妙的言行讓他心裡塞滿了困惑。他突然想起雲峰在KTV裡聽見服務員叫他“嚴先生”時,他眼裡曾閃過的那一瞬間的慌亂,再看看此時他對“江甯”這個稱呼的默認,蓁蓁心裡馬上對什麼都有數了。他的目光釘子一樣敲進東勰的身體,像不認識他似的,問:“你姓嚴?”蓁蓁顯然沒有搞清,服務員和這個中年男人說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同音字。東勰的嘴巴空張了張,發不出聲音。“難怪服務員要叫你‘嚴先生’。”蓁蓁說。
此時,小巷子已經被堵得水洩不通,韋楚誠橫在路上的賓利讓這條原本就擁擠的小巷子徹底癱瘓了,不少車主從車上下來破口大罵。
“你先去把車靠路邊停好,”東勰恢複了平靜的神色,“錢的事情我們私下解決,犯不着大張旗鼓地殃及别人。”
趁着韋楚誠和葉蓁蓁停車的空當,東勰馬上想好了對策。在開始這樁營生的那一天起,他每天都在為各種可能出現的意外做着準備,每一天都保持着事情即将敗露的警覺。他讓韋楚誠等他五分鐘,然後他重新上了葉蓁蓁的車。東勰順着自己的鋪墊繼續往下編故事,他告訴蓁蓁那個人是自己最大的債主,自己還欠他一筆錢。他還說自己躲了他很久,卻沒想到在這裡被他撞上。蓁蓁對這些說辭竟然絲毫沒有懷疑,包括對方到底姓“言”還是姓“盧”在内的一切困惑在他心裡都自動開始了合理化。他甚至因為自己今天的任性讓他的雲峰暴露在危險中而感到自責,他問是不是上次給他的錢還不夠。東勰讓他不用擔心,錢的事情他會想辦法,現在他請蓁蓁先回去,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蓁蓁一開始不肯,還說要馬上報警。可是當東勰說到一旦報警自己也可能跟着坐牢時,蓁蓁馬上就沉默了。
目送葉蓁蓁的車子開走後,東勰坐上了韋楚誠的車。可是剛上車沒一會兒就聽見有人敲車窗,又是蓁蓁。東勰不知道他為什麼去而複返,隻好又下了車。蓁蓁遞上來一個手提袋,說:“生日禮物忘記給你了。”他絮叨着囑咐東勰,“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有什麼事情你給我打電話。”東勰一一答應着,接過了生日禮物。他此時隻想趕緊把他打發走好集中精神去應付另一個大麻煩。
“這是你的又一個‘獵物’吧?”韋楚誠看着重新坐上副駕駛的嚴東勰說道,“從他身上賺了多少?”
東勰将剛剛應付蓁蓁的那一套說辭重新拿出來,可是沒想到韋楚誠卻笑了,他問:“這就是你想出來的緊急預案?”他那種做慣了老闆、對所有人都帶着點有禮有節的瞧不起的勁兒又回來了。那一瞬間他變回了曾經的韋楚誠,“你不用裝了,我找了私家偵探調查你,全部的資料都在這兒。”說着他從後座拿過一個紙袋丢給他,“可别跟我說這些都是假的,嚴——東——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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