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很多天,韋楚誠并沒有如他自己保證的那樣變回從前的韋先生或者韋總,也沒有去公司上班。他把工作上的大小業務徹底丢給了副總和秘書,自己每天開着車到街上去亂轉。他去到所有和江甯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堅信——甚至是迷信着,自己能夠像之前一樣,有足夠的耐心和幸運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裡大海撈針地撈出個言江甯。
這一年,上海罕見地下了一場大雪。大雪過後,春天就來了。
這天東勰像往常一樣,急匆匆地走進了一個老舊的小區,這裡的樓房低矮殘破,稍微極端一點的天氣恐怕會要了它們的命。實在很難想象,繁華如上海這樣的都市,也會有如此不為人知的潰瘍。現在是傍晚,這個季節天色暗得早,家家戶戶在準備晚飯。東勰四下看了看,鬼影子都沒一個,于是飛快地閃進了某個樓道裡。
他順着肮髒逼仄的樓道往上走,樓裡沒有燈,透過狹小的氣窗隐約可以看見各家堆放在門口的雜物以及懸挂在樓道裡的内衣褲。他摸出兜裡的鑰匙,在爬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屏住呼吸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是為了确認除自己以外是否還有其他人跟着。如果有,他就會一直等,看看對方是什麼意圖。到目前為止,所謂的其他人都是這裡的住戶,還沒有碰到需要特别警惕的意圖。可是他每次來到這裡,還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這個步驟。他反複告誡自己也告誡同伴,不管環境看起來多麼安全,這個步驟也絕對不能偷懶省略,否則出了事情,兩個人一個也保不住。
東勰完成了他的步驟後,爬上了頂樓,在其中的一戶門前站住,接下來他要完成第二個步驟。門是緊閉着的,他松了口氣。他和同伴都有這房子的鑰匙,兩人約定好,在進門之前必須先檢查大門是否是緊閉着的。如果緊閉着,則說明裡面安全,敲門或者用鑰匙開門進屋就好;但如果大門虛掩着,門外的人必須扭頭就走,因為虛掩房門是兩人的暗号,那表示警察已經在裡面了。
東勰用鑰匙開了門。屋子裡黑咕隆咚,隻有廚房的電飯煲亮着綠燈,像一隻獸眼。他把客廳和廚房的燈都打開,這個小小的兩室一廳頓時亮堂起來。一面很大的可拖拽白闆橫在客廳中央,上面用磁鐵片壓着五張彩色打印的A4紙,分别是五個人的照片,紙張的下方用龍飛鳳舞的筆迹對應寫着每個人的信息。東勰把這些照片一張張扯下來,又用闆擦将字迹擦幹淨。不管自己說過多少次,這個女人還是會經常犯這種低級錯誤。他“啪”的一聲用力将闆擦吸到白闆上,然後粗魯地将白闆拖回到客廳的角落裡。
這時,門鎖“咔哒咔哒”地響了,接着大門被人用鑰匙打開。女主人的腳還沒邁進屋,聲音卻搶先了一步,“喲,今天是什麼風,把你這麼早地給吹來了?”她的聲音裡透着一種很家常的愉悅,如同妻子在半玩笑半撒嬌地責備慣于晚歸的丈夫。
東勰走到玄關,看見顧穎的臉從樓道的黑暗裡浮了出了來。他沒有笑,也沒有伸手去接對方手裡大袋小袋的瓜果蔬菜。
“你怎麼了?”顧穎倚着牆,菜仍提在手裡,兩隻腳互相幫助,脫鞋換鞋。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吧?出門前務必把‘客戶’的所有資料全部藏好。如果今天進來的不是我,是警察呢?!”
顧穎看了一眼被拖到角落裡的白闆,立刻明白了。“我就是下樓去買個菜,二十分鐘都用不上,你是不是緊張過頭了?”她說着轉身進了廚房,把裝菜的袋子取下來套在垃圾桶上,然後開始刷鍋。
東勰跟進來,對着她的後背說:“你當咱們倆是在過家家是不是?你到底清不清楚我們現在在做什麼?”顧穎沒聽見一樣不接話,手裡飛快地忙碌着。她把水龍頭開大,水流嘩嘩地在鍋底橫沖直撞。東勰把她的身體扭過來,瞪着她,“還做飯,一個不小心咱倆都得進去吃牢飯!你知不知道?!”
“吃呗,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我也認了。”顧穎别過頭,躲過東勰的眼睛。這話有一半是真心的,也許牢飯還能吃得安穩一些。
一切大約是從兩年前開始的。
那時候,顧穎剛剛大學畢業,隻身一人來到上海。這是一座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若不是因為東勰,她從沒考慮過将自己的人生與這裡規劃在一起。可是她很快就發現,那個讓自己放不下的學長,心裡眼裡從來就沒有過自己的位置。從她大三加入社團開始,一直到東勰畢業,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是徒勞。她忘不了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從學姐那裡要來了他的号碼,又花了多少個晚上來斟酌損益推敲說辭。最後當她幾乎是懷着赴死的心情撥通那串數字時,對方支支吾吾的禮貌似乎是在提醒她:在他嚴東勰的記憶裡早已查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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