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若言緩緩地蹲下去,坐在了一堆廢棄的鋼筋上。鋼筋上面經年的鐵鏽和油膩膩的泥垢厚厚一層,她用自己昂貴的裙子給它們當起了抹布。她緊緊抱着自己,把臉埋進膝蓋,肩膀抖得如同懷裡抱着一台水泵。宿舍的女生們都時常将兩個男明星當成幻想的對象,反而覺得男女明星的戀愛八卦索然無味。但凡在影視劇或者某些公衆活動裡看到兩個男星做出親密舉動,女生們八卦的雷達便會立即啟動,随後便腦補出一段段栩栩如生的基腐情節。蔣若言曾經是她們中的積極分子,可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男友身上時,她當時的感覺隻有震驚和惡心。陳霄霆在一旁不知所措,幹等着她哭完。過了好一會兒,她重新把臉仰起來,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她問:“你說,要怎麼查?”
這可讓陳霄霆為難死了:“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崔晉的那張照片,要是他們倆真有事兒,照片肯定還在嘉穆的手機裡......”說到這裡他的苦瓜臉更苦了,“可是他媽的這小子平時睡覺那麼淺,半夜上個廁所都能把他弄醒......”他用力撓了撓他那個剃了短寸的腦勺,一邊撓一邊原地轉圈,龇牙咧嘴地罵了好幾聲他媽的。
“我來。”蔣若言一下站起來,鋼筋上的倒刺把她的裙子豁開一條長長的口子,她看也沒看一眼。
“開什麼玩笑!我跟他住一個寝室都沒辦法......”
“你别管了。”她斬釘截鐵。
陳霄霆知道,一旦她決定的事情誰再說什麼也沒用了。所以他隻好把勸她别沖動的話又唠唠叨叨地轱辘了幾遍。
一周之後,蔣若言再次約陳霄霆在這個爛尾樓工地見面的時候,她已經拿到了照片,她讓她爸爸公司裡面負責系統安全的工程師入侵了覃嘉穆的手機,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了他的相冊。她不僅拿到了那張□□,還看到了他和崔晉兩個人無數張親密的合影。前因後果首尾相接,瞬間就讓她明白了一切:難怪他覃嘉穆每個周五晚上都雷打不動地離開學校去做兼職;難怪連自己生日當天他手機都響個沒完沒了;難怪他從來不碰自己,哪怕是面對被自己看成是犯賤的投懷送抱......原來他覃嘉穆一直過的都是身和心分離的日子,在她面前從來都是人在場而心不在場。
蔣若言獨自一個人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開了房間,她在那裡足足把自己關了一周。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周經曆了怎樣的自我折磨,她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拒絕哪怕一絲光亮的透入。短短一周的時間,她暴瘦十斤。陳霄霆在爛尾樓工地重新和她見面的時候,他幾乎被吓得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張美麗生動的臉,而是如同在重病之中死裡逃生後的一張慘白虛弱的臉。他把拳頭攥得咯咯直響,當即不管不顧要去找崔晉和嘉穆拼命。這一次是蔣若言把他攔住,她沒有多餘的眼淚可以哭了,所以表情和語氣都是淡淡的,她說:“我把自己整整關了一周,可是這一周隻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不管他做了什麼,最終我都是會原諒他的。”
接下去很長的一段日子,陳霄霆見識到了另一個蔣若言。她的活潑開朗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她幾乎不說什麼話,目光中隻剩下前所未有的空洞和疲乏。那個廢棄的爛尾樓工地變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當陳霄霆第三次約蔣若言來到這裡時,他終于宣布了他的計劃。那是一個瘋狂卻十分誘人的計劃。陳霄霆愁眉不展地說不能再讓自己最好的朋友繼續堕落下去——何況還是同時觸犯了兩種禁忌的“堕落”;他也無法眼睜睜看着蔣若言繼續人不人鬼不鬼下去,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崔晉趕走。怎麼趕走,誰有權力把一個好端端的老師給趕走?不用趕,讓他自己走。陳霄霆讓蔣若言把那張□□發給他,他說隻要把照片印出來,在他辦公室裡小範圍地公布出去,任他臉皮再厚,恐怕也沒辦法在這個學校裡繼續呆了。而隻要崔晉一走,覃嘉穆就會停止“堕落”,就會慢慢地把心給收回來。
現在想想,那是一個多麼愚蠢荒謬的邏輯:崔晉被當成了一切罪行的發起人,一切惡果的締造者。要是沒有他,老實巴交的覃嘉穆會“堕落”?一個平時連課都不會逃的學生,會和男老師搞出那些不三不四的勾當?這種斯文敗類怎麼配繼續留在學校裡教書育人?把他趕走已經是最仁慈的發落了。
蔣若言用被子蒙住頭,黑暗中仿佛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向她靠近。那個聲音一遍遍嚴厲地逼問,請她鄭重地回答一個問題:在把照片交給陳霄霆的那一刻,在默許他實施計劃的那一刻,她心裡那股自認為是正義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接着她大汗淋漓地從淺盹中驚醒,看到天終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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