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晉的母親在一地照片中連滾帶爬地過來,在嘉穆轉身要走的瞬間死死地攥住了他的牛仔褲褲腿。“你往哪走!”她也掙紮着爬起來,像個戰鬥到筋疲力盡的女戰士,要跟敵人做最後的殊死一搏。嘉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胃還在往喉嚨口錯誤地輸送胃酸和血液。他一手捂着胃,一手堵着嘴,沒有回頭繼續往門口走,心想陳霄霆這小子到底在做什麼,這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進來看看!誰也沒有注意到站在他後面的女戰士是什麼時候抄起了桌上的馬克杯,也沒人注意到那個杯子是怎麼從她手裡飛出去的。覃嘉穆隻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響,随後感覺頭上仿佛被淋下了一勺燒得滾燙的熱油,眼前的世界一瞬間被加上了紅色的濾鏡并且開始搖搖欲墜,他看見陳霄霆一臉驚恐地從門外跑進來,于是便撒手任由黑暗降臨。
再醒來時,嘉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房裡,頭上緊繃繃地纏着紗布。陳霄霆見他醒了,馬上開始大呼小叫。嘉穆往側邊一看,發現蔣若言也守在床邊,兩隻眼睛腫成了水蜜桃。陳霄霆沖病床上的好兄弟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便以買飯為由退出了病房,騰給他們一個二人空間。
空氣像水泥一樣凝固了。兩個人半個多月沒見過面,交流的技能都生疏了。蔣若言不停吸着鼻子,為了讓自己有事可做。可是覃嘉穆就很慘,習慣為所有事情承擔後果的他,永遠覺什麼責任都是自己的,包括在這樣的時刻尋找一個合适的開場。
“你接下去打算怎麼辦?”沒想到還是她先開了口。
“對不起。”他有氣無力,“最近的事情......總之,都是我的錯。”嘉穆閉上眼睛,把心一橫,“我們還是分手吧。”
對方顯然是早有準備,她的表情告訴他,最後這句話已經被預習過了,沖擊力和殺傷力什麼都預習過了。她平靜地點了點頭,睫毛一抖,眼淚毫不張揚地落下來。嘉穆本還想說些什麼:前因後果要再交代交代,道歉也還不夠發自肺腑。可是他一看見蔣若言那張被眼淚刷洗過的臉,咽喉就被扼住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蔣若言識趣地告辭,客客氣氣,仿佛剛剛結束了探望一個關系不怎麼近的親戚。嘉穆不敢去看她蕭條的背影,多看兩眼那個背影他的良心可能會永遠不見天日。蔣若言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接着她轉過頭,眼神變得銳利無比。她指了指病床上的覃嘉穆,用一種顫抖的聲音說:“你知道嗎?我恨不得殺了你。”
幾天之後,嘉穆接到了學校的勸退通知,校方派來了他的輔導員到醫院看他,順便宣旨一樣宣布了這個消息。據說崔晉的母親鬧到了校長室,當着校長的面拿刀割手腕。這件事的影響太壞了,所以校方決定立刻處置,處置的結果就是勸退他覃嘉穆,既保護學校也保護他本人。校方的處置速度真快,快到甚至都沒有找他本人了解情況。在學校名譽這麼大的利益面前,個人的去留是小事,所以他接受了輔導員苦口婆心的規勸。離開學校的那天早上,嘉穆起了個大早,去車站為他送行的隻有陳霄霆一個人。他曾經不止一次想象過與同學們畢業分别時的場景,想象過熱鬧傷感、想象過把酒言歡,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大學生活竟然是這麼一個凄楚的ending。
嘉穆和好兄弟擁抱告别,然後拿着單薄的行李箱上了開往上海的火車。直到火車開走,他都沒回一次頭。
04.相遇
開往上海的火車每天有十幾趟,比開往同省其他市的班次都多。哪裡不去北京上海也是要去的,這條縱跨半個中國的鐵路從哈爾濱始發,中間串起了許多個三四線小城,成了這些無人問津的城市與遙遠的繁華都市之間唯一的鍊接。廣播裡響起了報站員終年不變的聲音,中英雙語,隻是兩種語言說得都很蹩腳,好像這麼個小地方真有多少外國人似的。嘉穆突然一陣心悸,最近發生的事情占用了大腦太多帶寬,買票的時候甚至都沒仔細想想票面上兩個城市名稱之間那個短短的箭頭到底意味着什麼。直到報站員念出“上海”這兩個字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沒有為這次前途未蔔的旅程做任何準備。
列車開動了,窗外的景物在嘉穆的餘光裡飛快地倒退。他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緊緊抱着懷裡的耐克背包。這個背包是崔晉送的,他還記得買包那天自己非要買兩個一模一樣的,硬是要背情侶款。可是崔晉堅決不同意,說這個樣子在學校裡太招搖了。因為這件事,兩個人當天還小吵了一架,嘉穆一路上不和崔晉說話,崔晉就一直講笑話逗他,最後還是用了一頓火鍋才把他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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