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三人趕到那幢教學樓的時候,樓前已經水洩不通。陳霄霆拉住旁邊一個拼命伸長脖子往裡面擠的男生,問他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男生不耐煩地說不知道,這不也正打聽呢嗎。倒是另一個女生告訴他們,說有個老師從樓上跳下來了,不對,到底是意外還是自己跳的現在還不知道。問是哪個老師,女生的語氣變得神秘兮兮,說好像是教務處那個崔老師。
覃嘉穆的眼前瞬間出現了一陣可怕的眩暈,腳下的地面驟然間過分地松軟起來。随着這陣眩暈漸漸散開,他發現自己竟然一頭栽到了前面男生的後背上。蔣若言在一旁死死攙扶着他的胳膊,她正在神色焦慮地對自己說着什麼,可是他隻能看到對方嘴巴的開阖卻什麼也聽不見,耳邊出奇的安靜,隻有信号中斷時那種微弱而尖銳的蜂鳴聲。嘉穆甩了甩腦袋,周圍的嘈雜接上了剛剛的斷點,一下子漫上來,他的意識才重新恢複秩序。
“哪個崔老師?!”他想他的語氣肯定聽起來很驚悚。女生嘲笑他沒見識似的反問道:“教務處還有幾個崔老師?”
嘉穆開始憤怒地想要豁開人群,他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滿腔怒火,仿佛那個老師的死是這些觀衆合謀的結果。他顧不上身後蔣若言和陳霄霆奮力的呼喊,也顧不上眼淚混着鼻涕滿臉橫流,他空長着嘴發不出一點聲音,涎水滴在揮舞的胳膊上,他像一顆□□一樣往人群裡沖,直到最後看見了倒在血泊裡的崔晉。
誰不知道教務處有個年輕的崔老師,30歲剛出頭的年紀就升任了副主任。誰不知道這個崔老師沒有一點老師或者主任的架子,須發濃密的臉上時時刻刻都挂着謙和的笑容。不忙的時候,他就拿着一部單反相機到校園裡的銀杏大道上拍照。有多少女生長久地徘徊在這條路上,就是為了制造機會說上一聲“崔老師好”。嘉穆站在原地,聽着身邊的觀衆緬懷死者的音容笑貌,語氣裡全是惋惜和不解。
救護車和警車先後趕到,接管了混亂的現場。蔣若言和陳霄霆陪在嘉穆身邊,眼睜睜地看着崔晉的遺體被擡上了救護車。有那麼一瞬間,嘉穆真想跳上救護車,去代替那個不情不願被領導安排跟車的男老師。可是直到救護車從他眼前呼嘯着開走,他都一動沒動。整個學院的人都知道崔老師是他覃嘉穆的伯樂,兩個懂音樂的人像是師徒一樣彼此欣賞着對方的才華。所以他怎麼悲傷都不過分,可是他不能争着搶着去做家屬該做的事情。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記住我——嘉穆腦袋裡回蕩着崔晉常說的這句話,是的,他又做到了。
一切還要從那個叫做“索多瑪”的軟件說起——這個同志交友軟件,為嘉穆打開一扇通往新世界大門的同時,也徹底将他拖進了深不見底的淵薮。
在此之前,嘉穆幾乎沒想過身邊還會有和自己一樣“不正常”的人。即便有,他們對自己的身份也應該是難以啟齒的,應該是像遮蓋自己的□□一樣去遮蓋這個秘密的。所以當他和蔣若言在一起之後,他強迫自己喜歡她,強迫自己跟她有更多親密的接觸。他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因為正常男生是怎麼做的,他就是怎麼做的,他做得隻可能比别人更好,更卓越。
但就是那麼不經意,他在車站某個公共廁所的隔闆上看到了一串微信号碼。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向這個号碼發出了好友申請。他就是在那個肮髒狹小的公廁裡暫時抛棄了一貫的理智和信條,讓兇猛的欲望摧枯拉朽地将他占據了。可他最終還是沒有和那個網友見面,那個人不過是個過路客,可是他卻把覃嘉穆拉進了一個微信群裡,在這個群裡,他第一次知道了“索多瑪”這個手機軟件,也終于得以窺見藏在屏幕後面那一雙雙燃着□□的眼睛。
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身邊——在這個區區的校園裡——可以有這麼多同道中人。他看着軟件界面上表示距離的數據,這些數據意味着以自己為圓心,以300m、500m、1km、2k.....為半徑的圓圈裡有着數不清的同志隐匿在人群中,他們時時刻刻利用這個軟件向同類發出信号——那個在球場上揮汗如雨成功引起女生尖叫的帥氣運動男;那個在圖書館裡埋頭啃書本的斯文眼鏡男;又或者是那個在食堂裡和女朋友互相喂飯的溫柔模範男......搞不好他們中的哪一個就是自己的同類。這些人和自己一樣,帶上“正常”男生的面具,努力過着一個“正常”男生該有的生活,可是在面具後面咬緊牙關苦苦支撐的面孔才是他們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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