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白熾燈下,少年人一身清爽的短袖短褲,坐姿筆挺,樂聲在他細白的手指尖跳躍,老師在一旁拍手,笑着對沈嫣說:“他雖然學得太晚,但是性格沉靜,坐得住,練得也認真,是個好孩子。”
沈嫣養了沈放十八年,這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誇沈放性格沉靜。
回家的路程中,大雨傾盆而下,沈嫣開着車,看了眼望着窗外發呆的沈放,說:“成績要出來了,小乖有什麼想學的專業嗎?”
沈放愣了一下,雨聲磅礴,打在車窗上叮鈴作響,沈放在雨聲中沉默了會兒,搖頭說不知道。
高考成績出來後,岑欣然和薛策如願以償考入首都體院,沈放成績一般,高二本線三十五分,隻能在江城上個普通的二本大學。
沒有人對他的成績有指責,畢竟以沈放平時的成績來看,這已經算超常發揮。
填報志願那幾天,段嘉和沈嫣拿着志願指南翻來覆去地看,沈放的分數不高,能報的好學校和專業根本不能兼得,選擇少之又少,唯一一個穩妥的是江城本地大學的英語專業。沈放在報志願的過程中沒怎麼參與談話,隻是在段嘉詢問他要不要學英語時拒絕了,沈放說:“還有兩天填報結束,讓我想一下。”
他回到房間抱着小熊在陽台蕩秋千,從看到成績的那一刹那他的情緒就低入了谷底,所有人都認為沈放對成績不滿意。其實并不全是。
沈放隻是突然對自己很失望。
他想,原來謝驚寒在不在,自已都不能陪他去首都。
陽台的綠植綠得發亮,六月幾乎天天下雨,空氣沉悶,枝葉吸飽了水分,沈放看着水靈的枝葉發呆,心想,難得我就這樣了嗎?
考一個普通的分數,讀一個勉強的專業,一輩子都在江城安穩度日,他會淹沒于庸庸碌碌的大衆之中,和謝驚寒再無交集的可能。
不,沈放放下了小熊站起身,他匆匆忙忙地跑下樓梯,對着客廳裡詫異的段嘉和沈嫣,說:“我想複讀。”
沈放平複了呼吸和急促的心跳,鄭重地又一次重複:“爸,媽,我想複讀,不是開玩笑。”
八月中旬,在衆人輕松快樂等待通知書的日子裡,沈放背着書包回了一中。
老齊将他分在了重點班,自己親自帶,在辦公室裡老齊問他:“為什麼複讀?”
沈放:“我想考首都醫科大。”
再來一年的高三,沈放将自己變成了一個書呆子。
他申請了住校,隔絕了所有玩樂,把自己反鎖在書本裡,這一年,沈放不聽歌,不看電影,不打遊戲,甚至連周末都匆匆忙忙地在家裡待一天,而後背好新裝的書本,在他爸媽擔憂的目光裡回到學校。
沈放的成績直線上升,但上升到某個點後,成績再無起色,他三年玩樂落下的基礎在此時反噬,沈放的成績忽起忽落,連着他的情緒。
沈放開始反複地懷疑自己,無數次内心進行自我對話,在折磨中堅信自己,又親自将自己的信心打碎,他第一次知道,通往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标過程中,一個人可以極度自信,又極度自卑。
十二月的月考,沈放早有起色的成績猛然下跌,再加上長期坐着學習毫無運動,沈放患了流行感冒。
周末他不想回家讓他爸媽擔心,留在宿舍裡學習,南方的冬天室内沒有暖氣,手指冷得幾乎刺骨,沈放對着物理題死磕,頭昏沉腰發酸,生病加劇了他的脆弱,那點脆弱和突如其來的委屈在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聖誕節後奔湧而出,他拿着筆邊寫邊哭,寫到一半猛然摔了筆,拿起手機撥通了好久沒打過的号碼。
号碼停機,沈放流着眼淚抖着手交了三百的話費,而後不停地一遍遍撥打。
冷漠的“嘟嘟”聲不厭其煩地重複,沈放頭埋進了被子裡,抑制了所有的嗚咽和顫抖。
在一片黑暗中,沈放嘗到了自己冰冷鹹濕的淚水,聽到了幻覺般的......鋼琴演奏聲。
沈放頓住了,他連忙爬起來,手機顯示在通話中,沈放按了擴音,熟悉的琴聲從手機裡流出,聲音忽高忽低,聽不真切,是《Merry+Christmas+Mr.Lawrence》。
沈放眼睫上挂着的淚珠就這樣無聲掉下,他在一片模糊的視線裡點了錄音,琴聲彈了兩遍,一共十分鐘,在演奏即将走向結束時沈放吻了下手機屏幕,輕聲說:“生日快樂。”
沈放主動挂斷了電話。
他在床上躺了兩分鐘,往超短群裡發了消息:“來接我。”
一小時後,薛策和岑欣然敲開了他宿舍的門,見到沈放的狼狽樣就開始罵:“老子千裡迢迢從首都趕回來陪你過聖誕你他媽居然敢不回來。”
薛策的罵聲在摸到沈放滾燙的肌膚後閉了嘴,他拿起羽絨服将沈放裹得嚴嚴實實,蹲下身背起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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