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行連累葉少爺是習以為常,然而這次卻是對方連累了他,他覺得挺新鮮,還隐隐有點兒雀躍。
抵達蘅蕪軒叩首請安後,又一人被領入屋中,瞧了那少年半晌,沈初行才将他的臉與名字對上号。他們居住在不同院子,随不同的師父學武,加之此人獨來獨往,沉靜寡言,沈初行對他唯一的了解隻有那雙“攝魂之瞳”。
葉枕戈亦暗暗詫異,猜不透池千鯉跟“戴罪之身”的他們被一起召集的理由。
直至被帶往郊外深山,面對洞開山壁的三個狹窄入口時,他才意識到此回“懲罰”将有别先前任何一次。這裡是葉晴為“試煉”他們精心準備的場地,規則很簡單:隻要有人能自唯一出口離開,便即結束。
而當三人以抽簽形式從不同的洞口進入後,家丁亦推動巨石将其牢牢堵住。
沈初行是個賭徒,從不畏懼挑戰,他确實相當幸運,抽中了最近的一條路,可短短半日就醒悟到,單憑運氣永遠走不出。一成不變的黑暗,不變的敲打耳膜的水滴聲及崎岖濕滑的路,令沈初行錯覺仿佛始終在原地徘徊,他漸漸對時間的流速變得遲鈍,不知走了多久又走出多遠,隻當雙腳再也邁不動才背靠岩石坐了下來。
溶洞不缺水,縱使餓得快死卻沒那麼容易死。
衣發早被自石筍落下的水浸得透濕,驚蟄之際,冷徹入骨。
沈初行眨巴着眼不由想起了莫晴塢,想起蜻蜓青蛙小老鼠,想起莫名其妙卷進自己腰帶的破翡翠戒,那枚戒指後來被他和梅花香餅、欠條,一同放在了應翎窗下。最後,他想起了葉枕戈,滿腦子隻剩對方砸碎湯盅時割破的掌心。
——溫熱誘人的,血的滋味。
舌尖上的液體甘甜無比,滑過咽喉咕噜作響,血腥充盈鼻腔。味覺、聽覺、嗅覺,無不昭示着念想成真。
咕噜噜,咕噜噜……吞咽的聲音回蕩腦海,仿佛一鍋沸水澆了進去,燙得每根神經都興奮起來。他貪婪地咀嚼、吮吸,猶如野獸發出粗重喘息,腦中溫度越升越高幾欲燒斷神經,燙!燙得簡直想敲碎腦殼!
咚!咚!咚!
“你想死,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裡。”
誰……誰在說話?
渾渾噩噩睜開眼,其實他什麼也看不見,眼前卻恍惚浮現出一張孩童的臉孔,發分兩髻,紮着紅色絲線,挽髻餘下的兩股尾髯垂落在了耳側。
他輕輕地喚了聲:“少爺……”
随即又迷迷糊糊睡去。
他不知夢是什麼,但聽葉枕戈講夢可以實現一切願望,他想他或許是做了夢,夢裡小少爺背着他,說要送他一隻真正的大公雞,如果他能活下來。
等再次清醒,他已身躺在關雎苑的床上,守護一旁的孟春晖告訴他,他“消失”了十三天,被半死不活地擡回來時,臉上衣上盡是血,如何都叫不醒,孟春晖邊哭邊道:“初行……我以後、以後不偷吃……你的點心了……”
點心哪有大公雞好吃?沈初行氣他擾了自己美夢,翻身就把被子蓋過了頭頂。
葉枕戈許久沒有現身,沈初行也未去尋他,而再碰面已是一個月後,葉晴将他們召往了蘅蕪軒。
雙雙跪拜在地,燒得火旺的銅盆被置于二人身前,銅盆一側擺着兩沓書信,其中一沓葉枕戈十分熟悉,那是他寄往潼良的,另一沓不猜也知定乃自潼良寄來,顯然,雙方皆未收到。
“這些年你一定心存不少疑惑,譬如我因何收養孤兒,我與馮敬的恩怨……譬如,那院中人——”
葉枕戈未料父親竟當着沈初行的面提及“那人”,登時擡頭緊張地望向上座,已長合的曾遭對方折斷的骨頭開始陣陣作痛。
葉晴不以父親自居,從不喚葉枕戈“我兒”,他端坐交椅,居高臨下俯視道:“如今你已步舞象之年,有些事的确該告訴你了。”
悠悠啟唇,從兩名少年偶遇了跟爺爺走散的少女開始,葉晴講述起這樁長達二十年,并延續至今的恩怨情仇……初嘗情愛的悸動、被迫分離的無奈不舍、聽聞噩耗親眼得見愛人慘況的悲痛自責與憤怒、發誓報仇的決心……他神色冷漠,語氣和緩,仿佛在說别人的經曆,唯有握住扶手因用力而泛白的指節透露出一絲情緒。
與葉枕戈表現的震驚不同,前因後果,沈初行倒是聽明白了,像聽說天氣不錯一樣,還不如安放在銅盆另一側的錦盒對他的吸引力大。他好奇裡面裝着什麼。
順着沈初行視線,葉晴淡淡看了錦盒一眼,複又轉望葉枕戈,道:“無晴偶,沒有痛覺,無情無欲,是天生的殺戮者,嗜血的怪物,卻因何未成氣候,你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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