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仰頭朝天責問,狠跺雙足向地呵斥,她奮力扭動身軀,舞姿至剛至烈。她屈下雙膝又直起雙膝,一條手臂直指向天,搖頭晃腦恍如瘋魔!慢慢地她腰身越發挺拔,她側過脖頸,一手浮于面具之上,一手提裙,嘲笑天地無能!
裙擺離地,她開始奔走旋舞,呼風喚雨召月邀星,輕靈得像隻鳥兒。她忽而發現一池溪水,歡喜地踏水嬉戲,可當望着腳底卻倏忽停下了動作,水面倒影出一張醜陋至極的臉孔!她擡手掩面,顫抖着雙肩重新墜落塵埃。
寂靜,長久的寂靜後她緩慢直起了上身,右手自臉龐緩緩撤離,向上高舉,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副面具。面具下的容顔不施粉黛,秀美清麗,燭火映照她的面龐,給每一滴汗水都染上了淡淡紅光,仿佛那面具曾牢牢生在她的臉上,而她經曆了撕扯皮肉之痛終于浴血重生。
——叮鈴,叮鈴,叮鈴。
她原地起舞,舞姿柔美至極,雙目含情望着台下,正做無聲邀請。而那人終于起身走來,停在了她的身前。她繞對方徐徐挪步,若即若離,身姿越舞越低,轉向正面時她忽地單膝跪地,舉起面具擋住了彼此的視線。
她的手在顫抖,幾乎全身都在顫抖。
比起背負着屈辱的過往,精神癫狂,雙手染血的暗夜修羅,她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惡鬼”。當年她因為害怕始終不曾對爹坦白,如若多些勇氣,或許就能扭轉命運挽救對方。
這支舞是她跳過最清冷的一支舞,沒有樂師,沒有掌聲贊歎。這支舞是她隻跳給一個人的舞,是追悔之舞、救贖之舞、請求原諒之舞,她要把自己的靈魂獻給對方。這支舞将是她人生最後一支舞。
仇已報,恩已還,倚翠閣一代舞姬終也是平凡女子,像所有女子一樣渴望着最平凡的幸福。
她今生全部幸福皆在這面具之後,可面具後的人卻是來向她道别。她等待許久許久,汗水越淌越多,已分不清是汗是淚。
就在這時,對方忽而開口道:“我殺過很多人,不知仇家何時尋上門。”
“我不怕。”
“我随時都可能發瘋,可能傷害你。”
“我不怕。”
“餐風飲露,居無定所——”
“隻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她話音甫落,手中面具便被搶走遠遠抛擲一旁,她還不及瞧清對方神情,已被牽着朝外走去。
樓外拴着匹馬,那人解開缰繩,單臂将她托上馬背,自己則騎跨在了她的身前。踢了踢馬镫,那人突然輕聲道:“阿琢從小就是個愛哭鬼。”
夜風吹起了崔琢披散的長發,她緊緊摟着那人,淚水越湧越兇,她尋覓經年,終于找回了自己:“阿琢再也不和厭厭分開……”
崔厭厭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嘴角,扯緊缰繩大喝一聲:“駕!”
—《激楚》完—
第62章番外五《前塵》(青硯和姚鶴枝)
姚鶴枝仍記得初見青硯時的情形。
十六歲的少年身在高大威猛的武士當中顯得格格不入。姚鶴枝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視線随即越過對方,鎖定了隊列裡最強壯的男子,他所要挑選的是貼身侍衛,而非賞心悅目的花瓶。
長幼有序,姚鶴枝決定了心儀人選後才輪到姚星主,而崇拜強者的弟弟,帶走的卻是那名最弱小的少年。
這令姚鶴枝詫異非常。
因為容貌嗎?他暗暗搖頭。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弟弟豈會被一副皮相迷惑?亦或那少年确有過人之處,是自己低估了對方?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日,一起盜室殺人案打破了泰和城甯靜,父親命他兄弟即刻帶領人馬分路追擊。
月餘後某日深夜,在城外百裡之遙的小鎮,姚鶴枝終于尋到了兇手蹤迹,而正待甕中捉鼈,卻不料房門忽地由内打開,一道身影徐徐走了出來。
絕色少年墨發飛揚,青衫浴血,一手彎刀紅光潋滟,另一隻手提着黑乎乎一顆頭顱。恍如月下鬼神。
一瞬不瞬望着少年,姚鶴枝不由屏住了呼吸。
這場追捕兇犯的遊戲,他被姚星主搶了頭功。父親獎賞弟弟時,他想他的臉色一定極為難看,不是因為嫉妒弟弟赢得了一張珍貴的貂皮牀單,而是氣惱,氣惱自己以貌取人……那名站在弟弟身後的少年,本應是屬于他的!
姚鶴枝尋能工巧匠耗時三個月打造了一把金刀,刀鞘鑲嵌十七顆青金石,青金石色相如天,相傳乃藥師佛身色,可佑人無病無災,平安康健。
他送出金刀那日,适值青硯十七歲生辰。
城内霎時流言四起,有道大公子不顧瓜田李下之嫌,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有道大公子禮賢下士,此等厚禮誰不動容?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快轉發這個錦鯉 梅香正濃[小倌文] 深淵入侵:從莽牛勁開始無敵 最美好的時光 黑化徒弟成了師尊後 開國皇後她篡位了 在圖書館邂逅女幽靈? 請别哄我 你就說他們該不該be 穿成惡毒女配後我隻想苟命暴富 季風海 阿廖沙 沒風的地方(穿書) 諸天:從萬界盆開始走向人間巅峰 傾聽夜的風 (同人)口是心非 紫霄碧落映雲喬+番外 表弟養成系遊戲 和霁月光風 與仙子們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