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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頁(第1頁)

翌日睜開雙眼,池千鯉隻覺全身血液都湧入了腦袋。甯越不着寸縷躺在他身邊,肌膚布滿淤青,脖頸胸口落着點點愛痕,昨夜發生了何事一目了然。原來沈初行口中的“如臨仙境”并非酒的滋味!

他頭痛欲裂看向了沉睡中的人。正當此時,輕阖的眼簾悠悠打開,他一怔急忙垂下視線,不料雙唇一熱竟是被對方吻住了。

這個正吻自己的人,半年前揚言要娶倚翠閣崔厭厭,再之前是百花仙練清漪,湖光谷主翁丞钰,鴛鴦刀梁潔……這些人身份各異,性情各異,或男或女,唯一相似便是容貌不俗。

甯越喜歡他?池千鯉搖頭。

甯越親近他,隻因他生着張讨他歡心的臉。

吻由淺及深,當那舌尖撬開他齒龈的刹那,他一把推開了對方。他心知不該如此沖動,他不懂自己為何會失去冷靜……他甚至未有看甯越一眼便披衣逃離了當場。

他以為甯越從此便将疏遠他,然而甯越待他如故,隻是望向他的眼神單純了許多,仿佛是在欣賞美景,仿佛注視一朵花,一樣珍寶。可每當他不經意一瞥,就能察覺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情感。

池千鯉知曉那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甯越很快會找到下一個目标。果不其然,一個月後甯越便纏上了小酒神百裡輕舟。為讨好百裡輕舟,甯越搜羅各式美酒,不厭其煩登門拜訪,再眼睜睜看着美人将美酒扔出屋外。

這些酒大多進了甯越肚腹,他邊喝邊不忘吟幾句傷春悲秋的詩,極少數則便宜了池千鯉。

池千鯉不善飲酒,可更不願聽甯越魔音穿耳。他偶爾無聊去想,以百裡輕舟的容色,甯越大抵要傷心兩個月。

然而兩個月後,甯越依舊不厭其煩地搜羅美酒,其中一壇竟是廣聚軒的竹葉青。

廣聚軒隸屬葉家産業,竹葉青三年隻釀得一壇。

甯越如何得來這壇酒,池千鯉不知,他隻知如若百裡輕舟愛得不是酒是那天上明月,甯越也會摘下博其一笑。

此酒未及送出便被池千鯉一滴不剩喝了個精光,往日他喝醉倒頭就睡,那日卻異常清醒。他微笑着看向甯越,甯越便如他預料直直走了過來;他笑容加深,甯越便立刻傾身吻他。

比起百裡輕舟,甯越或許更喜歡他的臉……

念頭冒出的瞬間,池千鯉哈哈大笑,想自己不僅醉得不輕,和甯越相處久了也變得如此人一般愚蠢膚淺!他擁有攝魂之瞳,能迷凡人心,亂凡人七情六欲,容貌對他簡直多餘,可甯越偏偏被這多餘的東西迷得魂不守舍。

甯越呆呆注視着他,咧了咧嘴,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甯越不再搜羅美酒也不再去找百裡輕舟,但依然是花園裡的蝴蝶,流連花叢之間,飛舞盤旋從不落腳,仿佛每朵都十分美麗,叫他難以抉擇,又仿佛沒有一朵是他屬意的那朵。

光陰似箭,轉眼一年。

池千鯉将收集的信息傳回了乾甯。義父再三斟酌,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于是精心籌備設下天羅地網,可結果卻因崔琢舊疾複發導緻功虧一篑。正當義父怒不可遏之際,一條林海溪谷的線索打破了僵局,被安排前往溪谷的葉枕戈,半年後帶着銀月戟與他在瞿州附近不期而遇。

“龍淵”折劍而歸,“銀月”斷不能再有閃失。

池千鯉始終認為自己是最合适的“祭品”,可義父說他心太軟,難當大任。

池千鯉不以為然,他與席岫素昧平生,既不會心軟也不會愧疚,可攝魂之瞳說到底隻能迷一時人心,并不能當真叫人死心塌地,再觀席岫對葉枕戈的态度,“取而代之”為時已晚。

為時已晚,一切即将結束。

倚翠閣中,他一杯接一杯,飲下的是送别之酒。

那晚,甯越将他背回客棧,坐在了他的床畔。

感受着籠罩周身的氣息,他不由屏住了呼吸,心跳緩慢而劇烈,他等待許久卻沒能等來預想中柔軟的唇,隻有抽離的氣息和耳邊悄然遠去的腳步。他緩緩打開眼簾,雙瞳宛如漩渦帶着攝人魔力送向了那道背影,直等背影消失才又緩緩閉合。

這樣就好,他們理應是更加簡單的關系——利用,被利用。

十二月初十,武林盟尚武台。

千般相,縱生不已,萬事休,悲喜依舊。

沒有葉枕戈,他和沈初行走不出天水溶洞,他們欠他一份情。沈初行選擇生死相随,他選擇完成對方未盡之責,而當他欲随義父離去時卻突然有人拉住了他。

這人簡直蠢得可憐。

台上那具屍首是竊取了甯天則身份的魏尋,殺死魏尋的是席溫扇後人席岫,布局者乃葉晴,跪在台下恭送葉晴的所有人都參與其中,包括崔厭厭,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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