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麻煩,白九皺眉。
他眼前似乎有什麼景色閃過,焦土,荒地,遠遠的看不清的人,他心在一瞬間是絕望的,帶着極緻的不甘和憤慨,直到看到身邊的鹿瓊。
鹿瓊低頭沉思,一頭烏發垂在耳邊,露出半張安靜的臉。
他終于也平靜了下來,被牽引回了現實。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鹿瓊也在擔心“白九”。
不是他,是那個過去三年裡經曆了他自己也無法完全得知一切的“白九”。
這件事就這樣橫在白九的心上,兩人一路無言的回了鋪子,胡夥計正在滿臉堆笑地招呼一個員外打扮的中年人,那人清癯高壽,一身翠衣,眉毛很濃,自帶三分正氣。
他雅言說的很好,此時正在說自己對這套蒙書很是感興趣,連連稱贊說能想出這樣法子的,一定是奇才,這種溢美之詞胡夥計自然替鹿掌櫃全收了,兩個人相談甚歡。
鹿瓊急忙進去,準備招待貴客,一回頭卻發現白九并沒有進來。
白九站在不遠處,輕輕搖頭,面色蒼白。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裡面的人是誰,昔日祖父的得意弟子,如今天子宮中客,一代清流肅臣,胡善龍。
他恨不得生啖其肉,可也想不到,能在汴京城外的地方遇到胡善龍。
第44章找茬
謝家家主,一代大儒謝讓這輩子,收過的弟子不計其數,能被謝嘉鹿記得的,隻有三個人。
其中謝讓最常提起的,就是胡善龍。
一心做學問的人,于仕途上一定不太好,謝讓自己有整個謝家撐着,不愁衣食天生的富貴,但對這個和他一樣在學問上頗有建樹,但寒門出身的弟子,謝讓就要憂心多了。
胡善龍早早考了進士,按理說必然會有遠大前程,但他生性耿直,入朝沒多久就被趕出了汴京城,重新成了白衣。
因此謝嘉鹿的記憶裡,有将近十年,胡善龍都是住在謝家的。
弟子住在老師家,誰也挑不出毛病,但胡善龍也要娶妻生子,總不能一家人都擠在老師家裡吧?謝讓倒是無所謂,胡善龍自己做不到這麼丢臉。
謝嘉鹿十四歲那年,胡善龍離開謝家,謝讓給他找了關系,運作他進了禦史台。
胡善龍說要去汴京城讨生活,這一讨,就讨到了謝讓頭上。
江南要案,禦史徹查,其中最得官家青眼的禦史就是胡善龍,抄家查人,立下不世功勞的也是胡善龍。
謝嘉鹿化名白九,在離開瀝江府的商隊裡赤足行走的時候,胡善龍在瀝江府尹的陪同下,遷走了百餘豪族的藏書閣。
這些書被胡善龍敬獻給了官家,而他第一次倉促離開汴京城的事也被翻了出來,官家親口下令要好好查查“是誰污蔑了朕的好直臣”。
這事從前朝鬧到後宮,巫蠱案剛過去沒多久的朝廷又掀起來一番風浪,但最大的額受益者是誰是毫無疑問的,就連隻能和江湖客們聊天的白九都知道,胡善龍從此簡在帝心,入中書門下是遲早的事。
胡善龍不在汴京城做他的高官,來這邊做什麼?
白九是不能見胡善龍的,胡善龍會不認得謝嘉鹿的臉嗎?這誰也不知道,十四到十九,五年時間的确很長,也足夠白九改變很多,但他賭不起這個。
白九冷汗涔涔,轉身離開。
門内的胡善龍并不知道這一切,他正在和胡夥計說話,以他的身份來說,對胡夥計這樣的人依然和善,稱得上平易近人了,此時聽胡夥計說鋪子掌櫃來了,便一笑,備好了勉勵的話。
回頭看見居然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子,胡善龍眼中閃過意外之色。
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自古以來注解都是極難的,胡善龍自己學問淵博,聽說有鋪子居然改蒙書,第一反應就是胡鬧,沒有幾分學問哪怕是蒙書也不能随意釋義的,有這樣學問的人,忙着考進士入汴京,哪可能有這功夫。
結果今日一觀,居然注解的十分精妙,圖也配得好,甚至讓他看出來幾分昔日老師的痕迹,他心裡一面是起了愛才之心,另一面也是警覺。
若和謝家無關,他可引薦此人入京;若和謝家有關,他也不介意斬草除根。
萬萬沒想到的是,居然是個女子。
他心中可惜,又終于放下了戒心,便對那小掌櫃很和氣道:“老夫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書,小掌櫃有巧思。”
雖然他笑得和善,但鹿瓊卻隻覺此人高高在上,因為白九的躲避,她心裡有了幾分警惕,此時面上不敢顯露,隻能挑穩妥的說。
“謝過大人了,隻是一點糊口生意而已。”鹿瓊行禮,謹慎地不多說一句。
“可不要這樣說,”胡善龍很不贊同,“開蒙大事,小娘子這樣的書就很好,若能在我大周傳開,天下讀書郎又要多不知道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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