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介到家時,鹿瓊還沒回來,他擡腳去了後院,看見劈的整整齊齊的柴和打好的水,還是不由得扶額。
如今的謝家,實在是形成了微妙的關系,謝子介看來,他身強力壯,是家中唯一的男子,重活自然該他來;鹿瓊看來,她是做慣了這些的,謝秀才好心收留,她更得搶活幹;陸媽媽則覺得,謝子介和鹿瓊都歇着,小夫妻不去膩歪,和她搶什麼活。
這是和謝子介之前所在的,完全不同的家。
但他居然覺得安心。
陸媽媽推開門,輕聲走到謝子介身邊,隻是她怎麼可能瞞過謝子介,謝子介轉身:“媽媽是有什麼事?”
陸媽媽面露為難之色,謝子介便道:“天冷,不如進屋慢慢說。”
兩個人坐定了,陸媽媽也終于組織好了語言:“近日瓊娘那孩子,總是在發愁,我個老太太也不懂為什麼,你們畢竟是夫妻,少爺若有空,可否去問問?”
謝子介聰敏,已經反應過來鹿瓊在愁什麼,大抵就是恩情如何還罷了,隻是這是沒必要勸的,因此他雖然含笑應了,但并不打算去問鹿瓊。
若有空,還不如再給鹿瓊配一副抹手的藥油。
*
鹿瓊今日做工,也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說起來和謝子介還有關系,這樣的大主顧,布掌櫃實在想留住,那天謝子介一搖頭,布掌櫃決定拿出當學徒的時候偷師的勁頭,給謝子介專門做塊布。
染坊是相熟的,但布坊這邊得把紋樣搞出來,也是掌櫃鬼精,想起謝子介之前随口提過的幾種布料搭配,硬生生琢磨出來一個花樣,又吩咐了鹿瓊和另一個姓周的繡娘,一定把布弄好了。
鹿瓊也因此和周繡娘熟悉起來。
周繡娘已經結婚三年有餘,夫家姓餘,是個外地行商,周繡娘一直有一個心病,就是膝下無子,她丈夫本來是個憨厚人,還反過來安慰周繡娘,說夫妻恩愛就好,子女緣總會有的。
但子女緣還沒有,餘大郎就迷上了府城裡一個叫做小阮兒的花娘,從此就不怎麼歸家。
小阮兒也是外客,來府城不過五個月,她立足不易,使足了勁要出風頭。
那兩首詩,小阮兒自稱是她自己寫的,詩的确清麗,以至于小阮兒身價倍增,這樣一來,周繡娘就不高興了,非要鹿瓊評評理,小阮兒幾個月前還隻會做些“一根木頭立公雞,打起鳴來喔喔喔”的花娘,幾個月後就能寫出來這樣好的小詩麼。
鹿瓊隻好為難道:“我不識字。”
周繡娘有點震驚,她是知道鹿瓊嫁給了秀才的,秀才娘子也會不識字?
她知道鹿瓊溫厚,就央求鹿瓊回家幫她問問謝秀才,鹿瓊本不打算答應,謝子介晚上也總是在溫書的,她不好打擾,奈何周繡娘三番五次勸說,鹿瓊也隻好應了。
周繡娘便遞了張紙條給鹿瓊。
周繡娘感激她,今日在布上特别用心,還和鹿瓊聊起來,布掌櫃其實知道好幾種江南繡娘不外傳的紋路織法,鹿瓊要是有心,可以找機會學習。
“咱們掌櫃手藝不凡,”周繡娘悄悄說,“你知道蓮花紋麼?會繡蓮花的海了去,可織出來那麼好看的不多,當初我家那個,就是見了我跟掌櫃的學繡的金蓮,才要和我成親。”
她很耐心地把她知道的繡娘手藝教給鹿瓊。
鹿瓊很感激周繡娘,能把吃飯的手藝教給她,周繡娘是下了大本的。
兩個人好容易織完一匹布,準備送去染坊,周繡娘就被衙役帶走問話,鹿瓊又驚又急,卻被布掌櫃攔住。
布掌櫃消息比鹿瓊靈通,神神秘秘道:“不關周繡娘的事,不用怕,是她男人念叨的詩出問題了,聽說昨天通判大人下了令,府裡面誰也不準唱這詩!”
鹿瓊手心微微出汗,她攥緊了紙條,又一次升起想要識字的願望——會讓通判那樣的大人物下令不準傳唱的詩就在她手裡,她卻看不懂。
第15章行蹤,教你識字
那天晚上,謝子介沒有回來,隻是托人給陸媽媽和鹿瓊說了一聲,陸媽媽明顯已經習慣了謝子介的行蹤不定,隻有鹿瓊坐在床上,在燭火之下展開那張紙條,牢牢記住每一個字形。
她又蓦然的生出一種憂慮,在通判剛剛下了禁令的夜晚,謝秀才是去哪裡呢?哪怕住進了謝家,謝子介依然渾身是迷,鹿瓊并沒有感覺離他近了,謝子介依然是捉摸不定的天上月。
第二日,周繡娘居然又來上工了,兩隻眼腫的和核桃似的,嘴唇青白,還打着哆嗦。
“瓊娘,”她見了鹿瓊眼淚簌簌就要落下來,鹿瓊趕忙拉開她——若眼淚沾濕了染好的布,那是誰也賠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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