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心在廚房燒菜,怎麼都找不到白糖,她想起來,糖罐上次被顧楠不小心打碎了。袋裝的白糖在櫥櫃的最上邊,若是往常,她肯定先求助顧楠,可是,今天,兩個人之間有點不對付,她也就沒張嘴,自己搬了小凳子去拿。櫥櫃頂有點高,悅心費了半天勁才夠到那個小袋子,可能是站在凳子上身體沒把握好平衡,她一下失去了重心,砰一下從上面摔下來,整個人重重的砸在地闆上。顧楠聽到動靜,還以為是什麼東西爆炸了,邊叫悅心邊往廚房跑。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悅心躺在地上,身體掙紮着糾結成一團,白糖散了一地,像初冬的雪,薄薄的覆蓋了一切。看到悅心抱緊肚子呻吟着,正在慢慢失去意識,顧楠急了,他想抱起她去醫院,可是渾身卻沒有一點力氣,他倒在悅心身邊,努力了許久,還是不行。後來,他連滾帶爬,到了客廳,拿起電話撥打120,他的手指不停的顫抖,号碼根本撥不出去,最後,費了好大的勁兒,電話才接通了,他對着話筒哀求:“求你們來救救悅心……”悅心唯一的感覺就是疼痛,她覺得身體有什麼東西正在流失,她捂住肚子,想護住自己的孩子,那是她最迫切的希望。顧楠的聲音在耳邊進了又遠,遠了又進,她漸漸聽不真切,她還記得最後聽到的是救護車的哀鳴,然後一抹白色進入了她的視野,她再也看不到其它了。地闆上的血迹和白色的糖混在一起,讓人看了觸目驚心,顧楠的腿已經軟的站不起來了,他趴在悅心身邊不停的喊她的名字,他不要她有任何不測,“悅心,你不能有事兒,千萬不能有事兒。”醒來的時候,悅心斷斷續續的聽到“孩子保不住,……已經沒有胎心了。”“麻醉……引産……助産師準備……”她終于明白,躺在手術室的是自己,她撕心裂肺的嚎哭:“放開我,……救我的孩子,啊……我要我的孩子……孩子……”顧楠在手術室外已經心急如焚,他已經知道,孩子保不住了,那一摔,已将那個脆弱的小生命帶走了。他的心裡也不舍,那畢竟是他的骨血,是他跟悅心的孩子。他心疼,不但心疼孩子,更心疼悅心。他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登到那麼高的地方,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摔下來?可是,他已經顧不得追究這些。現在,他最擔心的是悅心,他的妻子,她正躺在那個冰冷的手術室裡,生死未蔔,他還記得醫生拿着手術同意書給他的時候,說:“這樣很危險,她情緒太激動,容易大出血。”他害怕,他恐懼到了極點,他找不到寄托,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問:“何悅心,你為什麼這麼不小心?為什麼?”彷佛隻有這樣,他才能找到借口,把責任推給她。其實,有時候,男人比女人更脆弱。顧楠無力的癱坐在手術室外面,意志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等待,像一隻蠱,慢慢蠶食他的心。他又回憶起爺爺奶奶,他們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離開的,無聲無息,就走了,他再也見不到。“悅心……”他呢喃着,他呼喚着,他不能讓他的悅心也這麼離開,他不能,他沖到手術室門口,歇斯底裡的喊。“顧楠,你瘋了?”有人從後面拉住他,是聞訊趕來的父親,在危急的時候,還有人可以幫他的,隻有父母了。他淩亂的跟父母叙述了大緻的經過,母親摟着他的脖子安慰:“傻孩子,沒事兒的,引産隻是個小手術,沒什麼危險,你們還那麼年輕,回頭還可以要。”“可是……”都不一樣了,此時此刻,顧楠覺得,失去的永遠也回不來了。“好了,想開點。”父親摸摸他的頭,“隻要你跟悅心都沒事兒,我們還怕将來抱不上孫子啊?”顧楠仍是忐忑不安,但父母的到來,至少讓他心裡踏實了一些。悅心覺得自己彷佛做了一場噩夢,醒來,夢裡所有的情節還都曆曆在目。她要做顧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找不到糖,她蹬着凳子,爬到櫥櫃頂端,糖是拿到了,可是,自己卻從凳子上摔下來。她一向體質不錯,摔一下也不要緊,可是,她怕傷到孩子,她用手撫上自己的肚子,輕聲說:“寶寶别怕,媽媽會保護好你。”“寶寶……”她猛然想起自己的孩子似乎不在了,她想去尋找他,可是身體卻不能動,她的手被固定到了床沿上,有一股冰涼的液體透過皮膚滲到她身體裡,她扭動身體,她不要這些帶着血腥味道的東西來傷害她的孩子。“悅心,你醒了?”眼前,是顧楠放大的臉,可是又不像,顧楠的面頰沒這麼凹陷,顧楠的臉上也沒這麼多青色的胡茬,顧楠的衣服也不會這麼褶皺,一向注重儀表,他不可能這麼邋遢。所以,悅心以為這是幻覺。她使勁閉上眼,再睜開。的确是顧楠,他已經在她床邊坐了六七個小時,她不醒來,他不能離開,雖然醫生說她隻是身體虛弱,可是,他仍不敢大意。悅心的嗓子裡好像堵了什麼東西,她說不來任何語言,她隻用眼神去示意,她想起身,可是,顧楠卻搖搖頭,用沙啞的嗓音說:“你現在要輸液,輸完了再動啊。”悅心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她無力的躺好,躺得端端正正,卻沒有一絲生氣,顧楠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說:“悅心,你喝水嗎?”她搖頭。“要不要喝點粥?我去買。”她還是搖頭。“那你要幹什麼?”顧楠已經無計可施,在她旁邊團團轉。“孩子……”悅心輕輕念了一句,已經泣不成聲。“悅心,你别哭,醫生說了,現在哭容易傷了眼睛。”他哄着她,希望她不要表現的太傷心。其實,孩子沒了,顧楠也挺傷心,可是,他總不能在悅心面前哭出來吧?看到悅心那麼難過,顧楠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怕自己一說話,也會跟着悅心哭起來,他趕緊找了個借口,“我回家幫你拿點東西。”然後,從醫院裡出來。悅心住院了,因為引産出血太多,要留院觀察幾天。醫院裡床位緊張,顧楠托舅舅給找了個單間的病房,不算太貴,還很清靜。顧楠的父母,來探望悅心。婆婆特意帶了些紅糖,說:“多喝點紅糖水,會好點。”可是,悅心哪裡喝的下?她眼淚汪汪的搖頭,婆婆就不高興了,當着面對悅心說:“你這樣的身體,還想怎麼折騰?”悅心不想怎麼折騰,就是舍不得失去的孩子,她本來可以做個快樂的母親,可是,隻因為一包白糖,讓她失去了這樣的權利。她心裡難過,就對公婆說:“爸、媽,謝謝你們來看我,隻是,我現在想靜一靜,可以嗎?”“何悅心,你這是什麼态度?”婆婆也不顧這是在醫院,就扯着嗓子對悅心喊,倒是公公明白事理,“她心情不好,我們就先回去,下次再來吧!”公公婆婆走後,顧楠又過來,悅心懶得說話,就假裝睡着。顧楠看了看悅心,就坐在她床邊幫她掩了掩被子,還小心的叮囑:“别着了涼……”顧楠的柔情呵護,讓悅心覺得心酸,她偷偷蒙住眼睛,悄悄哭起來。雖然看不到她的眼淚,但顧楠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悲痛,她蜷縮着身體,肩膀不停的顫抖,絕對不是睡覺,他輕撫着她的背,心裡說:“悅心,别哭吧。”除此,他不知道還能怎麼辦?在公司裡,袁若鴻和韓軒同時知道了這個噩耗,于秘書磕磕絆絆的跑進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韓軒正在跟袁若鴻玩兒五子棋,眼看韓軒就要輸了。于秘書結結巴巴的說:“悅心……流……流産了,剛給我打……打電話……請假。”袁若鴻手裡還執着棋子,他一下子僵住,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惋惜,許久,他才将手落下,跟韓軒說:“你還是輸了……”韓軒的表情則跟袁若鴻不同,他畢竟年少,不夠沉穩,拉着于秘書就問:“為什麼會這樣?悅心現在人在哪兒?”“醫院,住院了。”于秘書終于喘息過來。“老于,你打聽一下,是哪家醫院,我們下午去看看。”袁若鴻冷靜的交代。“我也去!”韓軒突然跳起來。韓軒恨不得把整個超市的營養品都搬給悅心,購物車滿了,他還不肯停,又拿了幾件放在袁若鴻懷裡:“幫我拿着。”袁若鴻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無法平靜的韓軒,“夠了,她吃不完。”“放着慢慢吃。”韓軒又拿了幾件,實在沒地方放,隻能挂在購物車的把手上。病房裡靜悄悄的,顧楠去公司上班了,隻有悅心躺在病床上。她睡不着,一閉眼就是噩夢,夢裡有魔鬼追逐她,跟她搶孩子,她不給,魔鬼就把一把長長的刀架到她脖子上,她看到那刀插到她心髒裡,然後刺眼的紅色彌漫了整個世界。“悅心?”韓軒在門口試着叫了一聲,卻沒反應。“悅心!”于秘書也跟着叫了一聲,悅心才聽到,她艱難的坐起來,看到手捧鮮花的袁若鴻,看到拎着大大小小盒子的于秘書,看到笑嘻嘻的韓軒,他們都來了,站在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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