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孟素的身子已經很重了。白天走路常常氣喘,夜裡隻能側着睡,起夜的次數也變多。
襄城的生意不忙,顧明周接了孟父來陪伴孟素。
月底,孟素在醫院生下一個女孩兒。
顧家父母年老行動不便,早已提前封好了大紅包;産程不算長,也許是第二胎的緣故,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孟素并沒有聲嘶力竭地去喊,産房外隻能聽到細細的呻吟。
孩子抱出來時,大家都很激動。
人們一擁而上,直到護士問孩子的父親是誰,顧明周才被推導人群前。
“大人怎麼樣。”顧明周的語氣有些顫巍。
“大人很好,過一會兒就可以推出來了。”
“哦,”顧明周舒了口氣,産房中的嗚咽聲讓他心驚,隻恨自己不能去替孟素受了這分苦;顧明周沒發覺自己身上已經濕透,大汗淋漓,西裝下的襯衣貼在胸口,仿佛是他剛做了什麼運動。
“看看孩子吧。”護士沖顧明周笑了笑,顧明周這才回神,順着護士的目光看向她懷裡那小小的身體。
紅紅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小手總想亂抓,卻又被包被限制住。
“是女孩兒,檢查過了,沒什麼缺少的,六斤重”,護士把孩子遞給顧明周,顧明周趕緊将手在衣服上擦擦,伸出雙手,接過孩子。
柔軟的身體,顧明周的動作僵硬卻又極盡小心,從旁的視角來看,頗有幾分“虔誠”的意味。衆人一下子圍過來,看着孩子,無人不說“像安安”,顧明周看不清,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孟素被推出來就一言不發。
此時醫院人不多,顧明周包了半層樓的病房,擔心影響孟素休息。
病房很大,孟素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除去醫生來檢查,不與他人有任何交流。
嬰兒床在病房另一側,不時有人來看望,孟如山坐了一天已被阿飛送回去休息,此刻隻有顧明周王媽和兩個婆子接待着,孟素的眼神,一次也沒有向嬰兒床掃過。
夜幕降臨,孟素從午覺中醒來,總算是恢複了些體力,王媽煲了湯,端到病床邊,正服侍着孟素喝。
一個下午,顧明周已跟王媽學會了抱嬰兒的手法,待孟素吃完晚飯,便抱起孩子,來到孟素床前。
“小素,你今天受累了,怕是還來不及看寶寶。小素,你看呀,這是我們的寶寶。”
孟素沒說話,側頭瞥了一眼。
見孟素有了反應,顧明周心裡别提多高興,趕緊往下說:“我們的孩子還沒有名字,出生前我想了,也找人算了好幾個,但是怎麼推都不合适。”
孟素還是不說話,顧明周隻能自己往下說:“寶寶眼睛很圓,可愛得很,一看就是随了你。還有,他們都說...”顧明周頓了頓,看了眼孟素才猶豫着開口,“他們都說孩子很像安安,我看着也像,他們說安安舍不得爹娘,又回來做我們的孩子....我們叫她安安,可好?”
孟素垂着眸,仍是不說話,顧明周以為她默認了,高興地抱着寶寶:
“安安,安安,以後你就叫安安,好嗎?”
在場的人無不被這溫馨的氛圍感染,王媽和小芙并排站在相視一笑。一直沉默的孟素卻突然開了口:“她不是。她不是我的安安。”
顧明周笑意還挂在臉上,人卻不知所措。
算起日子,懷上她的時候,安安還在世。她怎麼會是,安安呢。
最後,顧明周給孩子取名為“甯”,取自“安甯”,甯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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