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初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感動,眼眶有些濕潤,自從來到這裡,她潛意識裡兀自與這世界為敵,對誰不曾全付真心,半真半假與之周旋,也許竟忽略了其實有些人在默默地護着自己。
哪怕她對他其實出于利用之心,哪怕她其實隻當他做半大孩子,他卻兀自真誠着。
她擡起頭,對上他的眸子,澀澀一笑:“謝謝你。”
“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謝意。”許是看見她的淚意,南宮丘嶽一時沖動,脫口而出。
“呃……”眼見着面前面如新月的如玉公子目光越來越深情,眼神越來越暧昧,秦念初暗暗握緊拳頭,将指甲掐進手心,些許的刺痛讓人清醒過來,心裡殘存的那點理智暗自提醒自己不可沉溺,将黏纏的目光硬生生收了回來,垂眸,再開口已是幹巴巴的毫無情意:“怎麼想起來送那些東西?”
“什麼?”南宮丘嶽一愣,半晌才明白她跳過了這個話茬,“原本我就想着送些實用的物件兒,加上莊元提了一提,正合我意,另外我還釀了些不打緊的毒散,隻是炮制的時辰還不夠,藥效不足,等好了再給你送去。”
“嗯……”秦念初不擡頭,生怕控制不住表露什麼。
“對了,路寶不是我姐姐的人,他雖是韶華院派過去的,但直屬晏府,心裡大概是沒主兒的,你隻管放心,若能收歸己用再好不過。
倒是秀香那個丫頭,哦好像改名叫鸢尾了,防着點,她是餘嬷嬷的遠方侄女。
還有北園管園子的那個尹氏,她的來曆挺清白。但手底下澆花的丫頭小厮有老太太的人,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了,你平日遠着點就是。”
南宮丘嶽絮絮叨叨說着,直聽得秦念初忍不住插嘴:“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安全?晏府不是挺平靜的嘛!”
“當前平靜,今後不一定,畢竟,畢竟楚二哥哥他……”南宮丘嶽說着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你今後打算依仗什麼,如果僅靠自己,難免勢單力薄。”
秦念初狠狠壓抑着滿心的感動,她早已經知道了自己與他是交淺言深的關系,原本覺得最多不過是知交好友的交情而已了,可原來看在在意你的人眼裡,真真是怎麼護着都不夠,隻想着讓你怎麼過的更舒心更好,你自己都沒有想到的長遠打算他已經在替你想着了。
是啊,今後呢?
秦念初想了許久,不确定該怎麼接話,她想說我不要晏楚我想離開,可那會引起誤會,眼下終究隻能默默承了他的好意,卻是什麼都不能再多說,再說,真就深了。
後半段兩人吃的很沉默,終于把飯吃過,看時辰差不多也不再耽擱,起身往永安街去。
……
原本以為東市口是最熱鬧的,來了永安街才知道什麼叫繁華,再加上今日都趕來看接親的熱鬧,街上的人竟摩肩接踵。
街口有高大的牌坊,兩側石柱上刻了龍飛鳳舞的大字,古體字她認不全,大概猜測意思是講這條街道是直達皇宮的通天大道。于是随口一問:“世子進宮會走這條路嗎?”
南宮丘嶽覺得好笑:“勵王府與晏府幾乎一牆之隔,怎麼能走到這裡?說起來你還沒到我府裡坐坐,隻是不知道該以什麼由頭。”
看着秦念初露出尴尬的神色,趕緊又岔開話題,“我竟忘了,你才來也不久,想必問笙帶你走的有限。所以不熟悉,永安街直達通天街,通天街又直通皇城門,說起來是皇城裡正中間的一條路,王府在城東面,隻需拐上通天街進宮就好了,并不用到這邊來。”
“哦……”秦念初應一聲,顧不上說話,心裡忽覺得越來越緊張。
這緊張來的十分突然,或許是多日來一直身在晏府還算安全,她最多不過是去過兩回東市口,可這下子突然擠在一群實打實的古人中間,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再次意識到自己身處異世,看到周圍推推搡搡的且情緒高漲的人群,她開始感到害怕,開始想東想西,開始緊張茫然,這是怎樣一個世界,這是怎樣一群人,裡面有沒有壞人,會不會發生什麼刺殺的情節,像小說裡電視裡那樣……
“其實,說不定哪天你就有機會進宮了,到時候走一走就知道了。”南宮丘嶽并未發現她的異常,隻是語氣弱下來,似是不大開心。
周圍人聲鼎沸,秦念初沒太聽清,早把匕首握在手裡,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圍,直着嗓子喊一句:“你說什麼?”
南宮丘嶽看着她,神情有些不對勁:“如果,你和晏二哥哥真要……是得去宮裡謝恩的。”
秦念初不知道他怎的會想到這遭事情上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者說,從彼此冷了多日之後的今天這次見面來說,她就時不時的覺得接不上他的話,若說之前是她先主動,可今天怎麼都像是他進她退,她怕會錯了意尴尬,又怕會不到意更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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