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燎獨自走在這節日氛圍被拉滿的大街上,神色寂寥,與周遭的喜氣洋洋格格不入。少年眉眼低垂、眉心微蹙,看上去心事重重,饒是如此,也吸引了不少路人頻繁回頭。
少年思緒突然就飄到了那一天。
五年了吧?
五年前的今天,他正式離開了那個自己待了快13年的家,從那以後,他獨自過了五年的春節。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好像是已經忘記了要如何慶祝每個節日,端午、中秋、春節,歡樂和笑聲都是别人和别人家的。
隻是,在春節這樣一個舉國歡慶的日子裡,每當看到别人都跟家人一起買年貨、吃飯,他還是會感覺到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
有點疼。
手機上,陸昌黎的那條短信還在。
“小星,回家吃飯吧,柔姨給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過年了,哪有一家人不一起吃飯的道理。”
陸星燎就覺得好笑。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了?
我媽屍骨還未寒的時候,你就把那個女人堂而皇之地帶回了家裡,還指着那個女人說,讓我喊她“媽媽”。
你對得起我媽嗎?
誰稀罕那種“媽”?她配嗎?
你配當我爸爸嗎?
他突然就自嘲地笑了下,覺得自己此刻仿佛就是個沒有心跳的行屍走肉般的存在,再次擡頭望着眼前幾乎看不到盡頭的人山人海時,卻精準地捕獲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為何,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看到熟人,竟然讓他有了種“我并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覺,陸星燎用力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即便他知道此時此刻的偶遇隻是個意外。
但誰能保證說,意外不會是因為緣分呢?
兩個人是幾乎同時看到對方的,但陸星燎率先叫了聲楚修原的名字。
楚修原下意識地捏了捏口袋,不想讓那裡的抑制劑被熟人發現。成為Omega并不丢人,但他就是不想讓自己的第二性别被自己的同學、老師們知道,或許是被所有人當成alpha給當習慣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讓大家接受這個事實,或者隻是單純不想去解釋這件事情,嫌麻煩。
所以,他決定用抑制劑去掩蓋這個事實,去延緩大家知道這個事實的時間。他必須要擁有足夠的抑制劑,才能達到這個目的,這也是他今天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今天是除夕,從今天晚上開始一直到大年初六,很多地方都會陸陸續續停工,或者說工作的效率不會如平時那麼的高,他的抑制劑快用完了,擔心過年期間醫院裡這種抑制劑進貨補充庫房不會像平時那般勤,便想着先買點來屯着。
卻沒料到從醫院出來後不久,就碰到了陸星燎,偏偏是陸星燎,這位他最不想讓自己的第二性别被知道的人——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陸星燎是頂級alpha,而自己是頂級Omega,這種身份上的對比,alpha和Omega……讓自己覺得迷之羞恥。
“你是來買年貨的嗎?”陸星燎問道。
他本來就是打算從醫院出來之後就去超市采購年貨的,便點了點頭,又指了指旁邊的超市,問道:“你也是嗎?”
換成是其他人,陸星燎肯定會打着哈哈随口說是的,畢竟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他承受過哪些痛苦,就算告訴了别人,對方也不見得能夠理解,更遑論感同身受,所以他不願意跟别人分享自己難受的過去。
但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于孤單、太過于形單影隻了,仿佛就是被全世界給遺棄了似的,他突然就想要被傾聽。
“不是,”他說,“我不過年的。”
少年聲音突然又壓低了幾分,帶着點與校霸身份格格不入的委屈和難受:“楚修原,我早就無家可歸了。”
楚修原隻是微微愣了愣,陸星燎作為頂級alpha,如趙醫生所說有着極其聰明的大腦,卻總是端着一副遊戲人間的樣子,但凡有個正常溫馨的家庭,也不至于浪費自己的聰明去揮霍青春。
“那你來我家過年吧,”楚修原毫不猶豫地開口。
從超市往回走的時候,楚修原覺得自己還真的是腦子一時發熱——他剛剛好像完全忘記了家裡還有個楚曦念,不論如何,都不能讓楚曦念碰到陸星燎。
所以,楚修原一邊走一邊給楚曦念發消息。
楚修原:你還是留在胡婧那裡吃年夜飯吧。
他本來是打算跟楚曦念一起過除夕的,穿書前他和親妹妹念念小的時候就沒怎麼好好過過除夕,便将對念念的虧欠和思念全都彌補在了楚曦念的身上。所以他一大早起來就問楚曦念想要吃什麼,小姑娘也很興奮,叽叽喳喳地說着自己想什麼,一會兒一個想法。楚修原都一一将它們添加到了購物清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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