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還很濕,他記得以前,有時候洗完澡,喬抑聲會把他抱在懷裡,用幹毛巾一點點把水珠擦幹淨,一邊擦一邊悄無聲息湊到他頸項處,撥開濕潤的發梢,一路慢慢嗅過去。林新摸摸枕頭,被頭發浸濕了一大片,怎麼枕都不舒服。他反複擦過頭發,來來回回十分細緻,依舊滿臉的水珠,實在是滑稽。林新抱着枕頭無意識蹭了幾下,終于睡過去,剛洗完澡,身上熱氣未消,側臉還泛着紅。傍晚起來的時候,蘇遠正在客廳裡看球賽,林新直覺不好,就問:&ldo;你看了多久?&rdo;蘇遠見屏幕被擋了,就探出頭,繼續看,一個進球之後才說:&ldo;大概你進去之後,将近4個小時吧。&rdo;林新直接奔進廚房,關了火,打開鍋蓋,袅袅熱氣直沖他臉上噴過來,原本一大鍋湯,被耗掉了大半,廚房裡滿溢着濃湯的香味。蘇遠也跟進來,忍不住贊一句:&ldo;真有你的,這湯好香,喝一碗再走?&rdo;桌上蘇遠還一個勁誇自己時機把握得準,放任自流也有好處,這湯很得火候。林新悶頭喝完了,胃裡舒服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幹癟癟的,一陣陣隐隐發疼。事實證明林新很有先見之明,這天晚上他沒怎麼吃得下東西,一碗湯撐着,一晚上才不那麼難熬。蘇遠開車,兩個人閑聊,忽然懊悔:&ldo;你那個湯,我喝了太多,今天晚上虧大了。&rdo;林新把筆記本擱在膝蓋上收郵件,一封封看過,然後删掉,歪着腦袋想了想,問:&ldo;你今晚幹什麼來的?&rdo;蘇遠拍了一下方向盤:&ldo;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我打聽過了,周年慶上willias會象征性出現一下,到時候見機行事,反正這種事,一石二鳥,你懂的。肚子最不能虧待,跟我鬧情緒就不好了。&rdo;兩個人進了酒店,端着餐盤繞長桌轉了好幾圈,手上都拿不下了,最後蘇遠說:&ldo;差不多了,咱先開始吧。&rdo;兩個人面前堆滿了盤子,林新真覺得自己是難民堆裡逃出來的,給國人丢臉,瞥了一眼四周,衆老外很悠閑,調調情唠唠嗑,沒一個看他這裡,頓時才放松下來,再觀察地形,壓力很大,就示意蘇遠,往角落裡轉移。林新捧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餐盤,從會場中間繞到後頭的角落,跟搬運松果的長尾巴松鼠一樣,蘇遠覺得被他閃到眼,再環視四周,在加州做了這麼久律師,會場裡幾乎沒什麼熟人,他蘇遠看林新示意他過去,最後夾了塊蛋糕丢進盤子裡,就颠颠往這頭跑,一摞盤子盡數堆在桌上,然後才坐下。這個位置,剛好擋住了林新的視線,他再看不到喬抑聲。兩個人靠得很近,蘇遠手上沾的全是油,先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陣,無果,又把手伸進林新上衣口袋裡,很随意抽了張紙巾,把兩隻手都抹幹淨了,最後擦擦下巴。林新低頭吃東西,一直沒注意,蘇遠看他呆愣愣的樣子,就問:&ldo;你怎麼了?菜裡加了三聚氰胺,還是蘇丹紅?&rdo;林新想想,說:&ldo;有點渴。&rdo;蘇遠站起來,手一攤:&ldo;得,現在就給您端去,等着啊。&rdo;剛才匆忙,忘了端酒水。蘇遠和林新一塊在法國留學,對他的喜好很清楚,兩個人都愛紅酒,他不必問,就直接走到前台挑酒。林新看着蘇遠離開,然後轉頭,喬抑聲背對着他,隔了一段距離,身邊的人林新不大能說得上名字,卻是各類财經雜志的常客。兩三個人偶爾碰碰酒杯,晶瑩剔透的高腳杯,鮮紅的液體輕濺,沿着杯壁回旋,林新忽然覺得頭暈目眩。他起身,最終走到喬抑聲背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好像一不小心,連回頭的路都沒有。停下來的時候,漸漸心跳平穩,林新從側後方,隐隐約約看見喬抑聲單手支着下巴,沉默一陣,然後擡頭,交代幾句,另幾位點頭附和。林新在幾個人舉杯喝酒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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