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甯纖柔和丫鬟正邁步上台階,毫無疑問,衣裳和鞋都濕了。丫鬟一瞧就急眼了,“姑娘,全濕透了。”甯纖柔躲到一旁,抖着裙擺上的水,心情也不是很好。任是誰被濕了衣裳,心情都燦爛不了。隻不過,聽到婆子悶哼叫疼聲,甯纖柔瞥頭一見婆子摔的額頭出血,有于心不忍了,吩咐丫鬟道。“快去扶她起來。”丫鬟撅了嘴,心底不滿。姑娘正比賽呢,她卻害姑娘濕了裙裳鞋子,還怎麼比賽啊?想着,丫鬟眸底一閃,嘴角就帶了笑了。比不了賽正好啊,她還正擔心呢。要是姑娘真得了第一。以姑娘的性子,保不準真的會求皇上解除她的婚約,那可不是小事啊。蕭國公府的親事,那是能随随便便就退的嗎?這般想着,丫鬟嘴角的笑意更深,笑臉明媚的将婆子扶起來。看她腳碰地都疼的直顫額頭,就知道是崴了腳了。當即對甯纖柔道,“姑娘,這位媽媽的腿傷了,得趕快醫治。咱們送她去瞧大夫吧?”甯纖柔微微蹙眉,她左右四下掃了一眼,見遠處有丫鬟走動。便道,“去喊丫鬟過來。讓丫鬟送她去看大夫。”丫鬟嘟嘟嘴,扶着婆子坐到一旁的樹下,然後去喊丫鬟。婆子就坐在那裡,其實這點傷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隻是總管有吩咐,必須裝的很嚴重。這不,婆子一聲接一聲的叫疼。甯纖柔看着她,道,“你先忍忍,一會兒丫鬟就送你去看大夫了。”婆子一聽,當即鼻子一酸,就開始哭起來。可把甯纖柔吓壞了,忙問她怎麼了。沒辦法,她長這麼大,還從沒有人對着她哭的這麼傷心過。婆子開始訴苦了。說的那叫一個可憐啊,上有八十歲的婆婆,下有八個月嗷嗷代哺的孫子,偏兒子又不成器……巴拉巴拉一堆,然後點出重點來,她們這些幹粗活的婆子,磕着碰着都是常有之事,活幹的不好,還不給吃飯,她方才摔倒,是餓的頭暈眼花的緣故,并非是故意的,還請甯纖柔原諒她,一會兒丫鬟來了,千萬别提她摔了水桶的事,不然要扣工錢,她的工錢要養家糊口,扣不得。婆子說着,甯纖柔眉頭擰緊,道,“這琉璃閣雖然是靖北侯世子的,卻是由蕭表少奶奶管理,她溫和良善,怎麼會對你們這幫克扣?”婆子抹了眼睛,連忙道,“姑娘心善,我一時不忍,才多說了幾句,可沒有苛責蕭表少奶奶的意思,我們這些粗使婆子丫鬟,哪見的着她的面啊?”言外之意,就是琉璃閣管事的濫用職權,克扣她們。這一點,甯纖柔明白,誰家府裡沒兩個有私心的管事?隻是婆子這麼辛苦,有一大家子要養活,甯纖柔于心不忍了,想給她點銀子,隻是她身上極少帶銀子。等丫鬟過來,甯纖柔就皺眉了,“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丫鬟撅了嘴道,“姑娘,奴婢是不是長的很兇神惡煞,這琉璃閣裡的丫鬟見了奴婢就跟見了鬼似地,奴婢不喊她們還好,一喊,她們撒腿就跑。”甯纖柔扭着眉頭,盯了丫鬟半晌,“你沒有騙我?”丫鬟臉一紅,舉了手做發誓狀,“奴婢真喊了。”說完,丫鬟看了婆子一眼,問道,“少奶奶,她怎麼辦?琉璃閣裡的丫鬟婆子架子真大,喊都喊不動,能指望她們過來幫她嗎?”甯纖柔還能怎麼辦,隻能她們主仆送了,總不能叫她把人幹晾在這裡,一瘸一拐的回去吧?隻是她的比試怎麼辦啊?到現在都不知道比試什麼,甯纖柔擡眸望天,比試什麼也不說清楚。丫鬟扶着,甯纖柔幫着搭把手,那婆子感激的淚眼婆娑。一路往回走,在岔道口,碰到了徐媛。徐媛遠遠的瞧見她,走過來道,“甯二姑娘,你比試過了?”甯纖柔搖頭,“沒有,你呢?”徐媛搖頭,四下張望道,“我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湖邊,才轉了身,一直沒瞧見有人啊。”甯纖柔詫異了,“除了陳媽媽,我也沒瞧見其他人。”徐媛當即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甯纖柔遇到了陳媽媽,她也遇到了一個婆子,這肯定不是巧合!徐媛又多問了幾句,聽到甯纖柔也被水給濺到,當時就心慌了。那邊,周總管帶了兩個丫鬟過來,笑道。“比試已經結束了,還請兩位姑娘随我回去。”甯纖柔不解,她的丫鬟更訝異了,“這就比完了?”周總管點頭笑着,“确實比完了。”說着,他示意兩個丫鬟去扶陳媽媽。幾人回了琉璃閣。徐媛瞧見了那被她丫鬟扇了一巴掌的婆子,她的臉上還有紅印記。徐媛咬緊牙口。手中繡帕緊扭。周總管笑道,“這一場比試并非比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而是比品德。德才兼備,才排第二,德為第一。”說完,周總管示意兩婆子将方才的比試說出來。先說的是遇到徐媛的婆子。聽她說徐媛的丫鬟打了她一巴掌,徐媛非但沒有阻止。還用腳踐踏她的肩膀,将鞋子上的水擦拭幹淨,在場的貴夫人都唏噓不已,那些世家少爺更是皺眉頭。雖然被水濺到衣裳。是有些不舒坦,畢竟是比試,不敢有絲毫馬虎。可生氣的把鞋在人家肩膀上蹭幹淨。這品性也太差了!再一聽,碰到甯纖柔的婆子。将甯纖柔和她的丫鬟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甯纖柔臉紅了。還從沒有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誇贊她過呢。這一局,毫無疑問是甯纖柔獲勝。徐媛緊咬唇瓣,她必須要赢!她上前一步道,“這場比試不公平!甯纖柔剛和蕭國公府大少爺定了親,比試又是蕭國公府表少奶奶定下的,難保不是事先将比試内容告訴了她。”安容坐在那裡,聞言一笑,“我可沒有告訴過誰,難道是皇上事先洩的密?”左相搖頭一笑,心道蕭表少奶奶的膽量真大,連皇上的趣都敢打。樓下,蕭大太太面色不改的笑問道,“琉璃宴是蕭表少奶奶辦的不錯,甯二姑娘也許配給了蕭大少爺,聽徐姑娘話裡的意思,是不是不論比什麼,徐姑娘都認為是蕭表少奶奶存了私心?”徐媛默不吭聲,似乎是默認了。安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笑道,“就算我事先告訴了甯二姑娘,也沒有和徐姑娘你打過招呼,要你那般對待劉媽媽吧?”徐媛被安容反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辯駁。長公主掃了徐媛一眼,心底一歎,虧得她來自錦州,不是京都的大家閨秀,不然以她方才的作為,還有幾個人敢上門求親?甯纖柔上前一步道,“既然徐姑娘質疑比試的公平,那方才的比試不算數,我們重新比過。”安容笑了一笑,“這下可為難我了,比什麼都不算公平,我看還是徐姑娘你定吧。”徐媛臉一紅,氣的恨不得跺腳好。可是安容也沒辦法啊,一時間,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好主意來。徐媛還真不客氣,她轉頭問甯纖柔,“你會下棋吧?”甯纖柔點頭道,“會一點。”徐媛就放心道,“那就比下棋。”她可是很公平,問過甯纖柔才決定比下棋的!可是這比試,并不叫安容滿意,才藝和品德不是一回事啊。不過甯纖柔不反對比試,她也無話可說。樓下,比試棋藝。徐媛和甯纖柔對坐博弈。有小厮端了大棋盤過來,兩人每下一粒子,小厮就在大棋盤上展現出來,以供大家目睹。看着棋盤,長公主驚歎,“想不到甯二姑娘的棋藝如此高超。”說着,長公主望着甯大太太笑道,“府上姑娘棋藝都這般高超嗎?”甯大太太笑道,“都會一點兒,柔兒孝順,她爹喜歡下棋,她沒事就陪她爹下棋打發時間。”說完,甯大太太笑道,“柔兒棋藝還算不錯,不過比起蕭表少奶奶還差的遠吧,我可是聽說她棋藝很高超呢。”蕭大太太點頭笑道,“安容的棋藝确實不錯,連國公爺都對她棋藝贊歎不已,兩人相比,孰高孰低,還未可知呢。”長公主笑道,“既然好奇,一會兒讓她們比過不就知道了?”長公主的提議,大家一緻贊同。兩刻鐘後,甯纖柔赢了徐媛,赢的有目共睹,赢的徐媛無話可說。依照分數,徐媛第二,不過她的所作所為,并不招人喜歡。隻是除了徐媛和甯纖柔比了品德之外,其他人并未比試,所以沒有辦法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如她一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所以,徐媛依舊是第二。到這裡,安容起身下台階。隻是她還沒有說話呢,長公主便笑道,“你是上任百花神女,甯二姑娘是繼任百花神女,你們兩個該比試一番才是,我瞧也不用比試其他,就比試棋藝吧。”安容傻眼了,她也要比試?偏好些人起哄,要她和甯纖柔比試一番。安容還能怎麼辦,隻能比了。安容坐在之前徐媛的位置,棋盤重新收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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