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遲不慌不忙的深吸口氣,大腦出奇冷靜。
來之前,他做過多種預測,想自己面對槍口會是什麼感覺,吓得大腦空白?渾身哆嗦?還是再沒出息點兒直接暈倒?
都沒有。
他發覺自己内心一片平靜,仿佛一件必要發生的事情,如期而至的發生了,劇本中再無懸念,他反倒不怕了。
“現在人命最不值錢,什麼都沒有物資重要,你說是嗎?”被槍指着頭的宋易遲望着陳濤,語氣和緩,似乎并不在意這種情況。
“看起來你挺富裕~”陳濤平舉着槍,歪頭把宋易遲打量一番。
“富裕說不上,家底兒還是有一些。”他把頭轉向宋飛,“這是我朋友,如果陳老大願意放人,我可以用物資交換。”
“你想怎麼個換法?”陳濤眸光閃動,好像正在權衡。
宋易遲發現有戲,不敢松懈,就他短暫觀察陳濤本性好色,腦子容易被情緒左右,如果能用物資誘惑他答應交換,不必動武是最好的。
“我看這家超市主營日雜,吃的東西并不多,否則陳老大也不會每天都派人去外面搜。”宋易遲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對方,斟酌着用詞與話題方向,“他們不是喪屍,是活人,吃得再少也得吃,與其留這麼多張嘴跟你搶食,不如讓我帶走,替陳老大省些糧食。”
陳濤嗤笑一聲,槍口指着宋易遲說道:“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啊。”
阿輝等人心驚肉跳的看着對話的兩個人,無不佩服宋易遲膽色,要換了他們其中一個,别說能順溜的說話,站穩就不錯了。
“哪裡,陳老大說笑了,我也是為了幫朋友,望您高擡貴手,行個方便。”宋易遲扯開嘴角,大方笑了,端的是一派真誠,隻有熟悉的人會發現他的笑意未達眼底。
宋飛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跟宋易遲才幾個月沒見而已,怎麼大學霸整個人都變了,以前圖書館浸出的文绉绉的味道少了不少,實驗室沾上的學究派頭也半點不見,反而多了股煞氣跟令人琢磨不透的感覺。
“行,不過我隻要食物。”陳濤被小捧了一把,好像找回了當初前呼後擁的感覺,對宋易遲的态度緩解許多,終于放下了槍。
他不得不承認宋易遲說的很有道理,宋飛一行,隻有兩個男人能出去找物資,卻六個人都要吃飯,即使每天交‘房租’,也不如全扔出去,換食物劃算。
“這樣,按每人每天半斤糧食算,他們六個人,我出五十斤大米。”宋易遲估算了下車上的存貨與陳濤能接受的額度,給出交換方式。
“五十斤太少了,兩百斤!”陳濤想都沒想,張口就加了四倍。
宋易遲這回是真樂了,心道這人果真沒腦子,算都沒算計一下,聽自己報個數就胡亂加價。
“兩百斤?陳老大不是開玩笑吧,我又不是開貨車的,怎麼可能帶兩百斤大米趕路。”宋易遲又是皺眉,又是咬唇,做出一副特别為難又痛惜的表情,“這樣吧,我們各讓一步,一百斤都給你,這可是我準備到基地安頓的糧食。”
“一百五十斤。”陳濤覺得宋易遲肯定還有存貨,他想都榨出來。
誰料宋易遲忽的斂起笑容,表情霎時變得嚴肅起來,他沉聲道:“陳老大,我作交換是避免沖突,但這并不說明我們沒有其他辦法。”說着他毫不示弱的上前一步,刻意拉近了距離,眼中溫和盡褪,“你隻有一把槍,機會隻有一次,人也隻能殺一個,無論死的是不是我,你絕對活不了。”
談判必要條件2:該強勢的時候不可示弱。
“威脅?你以為我不敢嗎!”陳濤說罷,又舉起槍,直頂在宋易遲腦門兒上。
衆人以為宋易遲會繼續妥協,以求達成交換條件,熟料劇情再度轉折,心跳又一次被強制扯到最頂點,宋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說大學霸你的聰明勁兒去哪兒了?好好地幹嘛又激他!阿輝也被吓得心跳失常,陸雲背後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舒寒眼裡冷光閃過,一柄比往常更為小巧的飛刀悄然出現在手中。
就在陳濤猶豫着準備扣下扳機時,宋易遲一下子笑了,大聲笑了,笑聲之間滿是嘲諷,他擡手搶先攥住了槍身,冷硬的金屬觸感冰涼,讓他的腦細胞亢奮起來,明明思維清晰卻做着其他人眼中瘋狂的選擇,“開槍吧,如果你也準備一起死的話。”
死亡威脅下,身體每個細胞都叫嚣着活躍起來,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一股逞兇鬥狠的本能讓他血液沸騰。
其實宋易遲有把握陳濤不敢開槍,不是瞎蒙賭運氣,是因為這種人怕死。
片刻後,陳濤果然松開食指,主動後退一步:“好小子,有膽量,成交了。”他說得言不由衷,但怕死是真的。從宋易遲身後那幾人的表情裡看出如果真動手,他是必死的,槍在近距離沒有太大優勢,頂多是殺一個不賠和殺倆賺一個的區别,倒不如相安無事撈上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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