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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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不語，也喝了自己那杯。朱渝連喝三杯，斜着眼睛看她一眼，忽然想起在千思書院第一次見到君玉時的情景！那是一個冬日的上午，他看着那個雪地上的翩翩小少年，第一次強烈地想去招呼一個陌生人，迫切地想和如此美好的一個人成為朋友！可是孟元敬已然先跑了上去，那個小少年也就此和孟元敬成為了最要好的朋友。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突然非常憎恨孟元敬，也憎恨那個小小少年！那時，他們都還是少年，自負是精英中的精英，全才中的天才，可是，這個神仙般的少年出現了，于是，衆人就什麼都不是了！……………………………………朱渝沉默半晌，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緩緩道：&ldo;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就很恨你！在你出現之前，我無論做什麼都是第一；可是，你一出現，無論什麼，我都要落在你的後面‐‐這讓我父親很失望，覺得我是個沒用的廢物……&rdo;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ldo;甚至，你并不肯成為我的朋友！&rdo;君玉突然明白為什麼多年後第一次見面，他就要和自己内力相搏了，她不禁道：&ldo;至少，你功夫比我好！&rdo;那是她出道多年第一次身受重傷，差點因此送了性命，雖然有朱剛偷襲那一掌，但是比拼之下，她已知道自己終究遜了朱渝一籌。&ldo;那當然！&rdo;朱渝傲然道，&ldo;為此，我下了很多功夫！&rdo;外面天色已經黑盡，君玉起身，朱渝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口：&ldo;你要去牢裡看祝先生？&rdo;君玉又坐下：&ldo;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rdo;朱渝也曾在千思書院求學，而且，他若肯出力，那才是營救祝先生的最好人選。這是朱渝第一次看見從小敵視的人如此殷殷的目光，不知怎地，那目光竟讓他胸口一窒，過了好一會兒，才道：&ldo;這是你求我的？無所不能的君玉也有求人的時候？&rdo;君玉點了點頭，朱渝的心裡突然浮起一種又奇怪又陌生的感覺，他盯着那雙明亮若星的眼睛，低聲道：&ldo;我答應，因為是你求我的！記住，你欠了我一個情！&rdo;&ldo;是的，我欠你一個情！&rdo;君玉微微一笑，&ldo;我會記得的！&rdo;朱渝不敢看她的笑容，躍身而起，徑直往前面飛奔起來。君玉起身，幾個起落追上了他。揚州監獄。揚州知府本來已經睡下，突然被師爺叫醒，師爺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他臉色一變，趕緊迎了出來：&ldo;朱公子！&rdo;朱渝擺擺手：&ldo;大人不必多禮，我此次前來，是想見見祝先生！&rdo;揚州知府是朱丞相一手提拔的人，現在丞相府的公子親臨，怎敢怠慢，立刻吩咐侍衛點了燈籠，他親自帶路，直往監獄而去。一路上，他問道：&ldo;丞相大人派您來的麼？&rdo;朱渝不耐煩地道：&ldo;這個不勞你費心。&rdo;知府不敢再開口，衆人很快到了監獄裡。祝先生和梅眉被單獨關在兩間隔壁的囚室，而他的家眷族人則分别被關在了十幾間大牢房裡。看守開了門，知府一揮手，看守都退了出去，他自己也退了出去。朱渝站着沒動，君玉也不管他，趕緊上前。&ldo;祝先生、師娘！&rdo;她輕叫一聲，聲音哽咽了。&ldo;君玉，竟然真是君玉！&rdo;祝先生的頭發已經全部花白，瘦削的臉上露出驚喜的微笑。&ldo;君玉……&rdo;梅眉神色黯然，頭發淩亂，微弱的聲音滿是不相信的狂喜。她從牢裡伸出手，君玉心頭一恸，跪下去握住了那雙幹枯的手！&ldo;這些年都沒有你的消息，我不知多麼擔憂，現在看你已平安長大，我就算死了也放心了！&rdo;梅眉歎息一聲，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和喜悅。&ldo;我會設法救你們的。&rdo;君玉輕聲道。梅眉似乎已經并不太關心自己是否能被救出去了，她緊緊抓住君玉的手：&ldo;我到泉下見了你母親會很開心的……&rdo;祝先生笑笑，搖搖頭，眼中有一種對飛來橫禍的無奈和認命：&ldo;君玉，前朝和本朝，不知多少人因為文字獄被株連九族，要設法營救談何容易，你也别費那個心了！&rdo;&ldo;朱渝也來了！&rdo;君玉強笑笑。&ldo;朱渝？！&rdo;梅眉和祝先生都有點意外。君玉轉身看着他，朱渝很勉強地走了過來，對祝先生和梅眉各行了一禮。祝先生笑了：&ldo;朱渝，你也長大了！&rdo;朱渝立在一邊，不開口。兩人從監獄出來，朱渝道：&ldo;三天後的傍晚，那間茶坊見！記住，隻能你一個人來。&rdo;&ldo;謝謝你！朱渝！&rdo;朱渝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就走了！君玉剛回到投宿的漣漪客棧，見孟元敬正等在門口，一見了君玉他立刻道：&ldo;君玉，你終于來了！&rdo;原來，孟元敬作為上次大戰的先鋒之一，先行率軍出征，在西風關和胡族的一萬大軍交手，殺敵大半，正欲乘勝追擊卻接到收兵的命令，說是朝廷已經議和休戰。在議和的款項裡，胡族提出的條件之一就是要嚴懲這支先鋒軍的将領。所以，湯震就以&ldo;貿然襲擊友軍&rdo;的罪名将孟元敬革職。孟元敬一腔熱血卻遭此際遇，不由心灰意冷，幹脆回家侍奉老母。孟元敬家在揚州，君玉估計他一定也在設法營救祝先生，所以從鳳凰寨出發後就給孟元敬捎了信，原本打算一到揚州就先去找他了解情況，沒想到先見到了朱渝。&ldo;君玉，你見過祝先生了？&rdo;&ldo;剛剛見到了。&rdo;&ldo;有江南名士聯名營救，秘密打點，我們也多方設法都不能單獨見到祝先生，你是怎麼見到他的？&rdo;&ldo;是朱渝帶我去的。&rdo;孟元敬大為意外：&ldo;這小子還有這種好心的時候？&rdo;君玉點點頭，歎息一聲：&ldo;祝先生和師娘遭此大禍不說，可憐那些族人，有些跟祝先生一家可謂素昧平生，連面都沒見過，這一場莫須有的文字獄也把他們都牽扯了進來。這些人十幾人或數十人被關押在囚室裡，今生都毫無指望了。即使僥幸活命，若被發配，子女後代就隻能世世為奴了。&rdo;孟元敬道：&ldo;我們再盡力想想辦法吧。&rdo;&ldo;朱渝叫我三天後再去監獄，我們就走一步看一步。&rdo;&ldo;也好，我約了一幹江南名士明日去揚州府打點，我們分頭行動吧。&rdo;臨别時孟元敬忽然拿出一封信來：&ldo;君玉，我倒差點忘了，這個是岚妮叫我交給你的！&rdo;君玉接過，拆開，原來是石岚妮寫的，請她上愛蓮山莊一叙，信上也沒寫原因。君玉想起和朱渝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天，也不妨去看看石岚妮，立刻就答應了下來。第二天一早，君玉如約前往愛蓮山莊。愛蓮山莊在一座常綠的橘園上。君玉忽然想起，自己的家鄉也有這樣廣袤的桔子林，每年秋天，母親總要帶自己去采摘。現在在江南看到如此橘園，竟然有非常熟悉的感覺。在一棵高大的烏桕樹下立着一個老人，君玉走近，發現這個老人不過50歲左右年紀，或許是因為歲月的痕迹在他身上刻下了太深刻的痕迹，使得他給人的感覺遠比年齡來得蒼老。老人背負着雙手漫不經心地散步，似乎沒有留意身邊經過的人，君玉側身從他身邊走過，他也沒看一眼。再往前面行了約莫兩裡路，一幢大院矗立在眼前。正中的大理石建築的門廊上書&ldo;愛蓮山莊&rdo;四個古拙的大字！兩個手執長槍的家丁分立門口。一個雪膚花貌，滿臉嬌精的少女正在門口四處張望，見了君玉立刻驚喜地迎了上來：&ldo;你就是君公子吧，我姐姐正等着你呢！&rdo;她見君玉意外的表情，立刻笑了起來：&ldo;我叫石虹妮，石岚妮是我姐姐。我姐姐回家後一直惦記着公子，家父家母也想見公子一面親自道謝，隻是苦于沒有機會，這次聽元敬哥哥說公子會來江南，我們天天都盼望着你呢……&rdo;君玉跟在她後面，微笑着聽她清脆明快使人十分喜歡的聲音，迂回婉轉幾個院落，來到了一座非常雅緻的琉璃彩院。院子的拱門上赫然有着一副漆金玉玺的對聯：愛蓮佳麗姐翩翩山莊風華妹格格橫批則是：絕色雙嬌！君玉随石虹妮進了大門，很清雅的屋子裡，石岚妮趕快站起，叫了一聲&ldo;君公子！&rdo;然後轉向正中坐着的一個中年婦女：&ldo;母親，這位就是君公子！&rdo;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江湖第一美人方格格！君玉看她的第一眼就明白石家姐妹的美貌來自何處了。方格格的相貌和身形精緻而細膩，她的嬌軀被最華麗的絲綢衣物包裹着，她的柔肢被最炫目的珠寶環繞着，她即等于鮮花，她太過炫目，以至于她的兩個風華正茂、姿容絕俗的女兒站在她身邊竟然都有點黯淡。&ldo;見過夫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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