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阿琅總算靜下心來,問蔡安:“你是自願進順昌伯府為奴的麼?你的家人呢?”
蔡安強忍着痛楚,回道:“家裡沒有收成,交不了糧食,我爹苦于無奈把我賣進伯爵府為奴救濟全家……”
“既然是為奴,為何把你害成這般模樣?”
“我也不知道……嗚嗚嗚……”他太疼了,心裡也委屈,已多日沒有和人說話,此刻隻想大哭一場,可是阿琅怕他打草驚蛇,招來殺身之禍,連忙捂住他的嘴。
“他們将你當成畜生一樣對待,你哭也沒用。”阿琅湊在他耳邊道:“你聽着,要想活下去,就要乖乖聽話,把燒退了,後頭才有活路。”
她雖然不知道這順昌伯府暗地裡在謀劃什麼,但好好一個人被害得半身不遂,絕不是什麼好事,若是抓住這個把柄,捅到京城衙門裡,順昌伯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這些年風調雨順,朝廷少有對外征戰,沒有戰争就沒有戰俘。開國之初,大批戰俘都入宮當了宮奴,也明令禁止民間私自閹割進宮。随着天下太平,宦官供不應求,朝廷又重新頒發聖旨征召自願去勢進宮之人。
各王侯将相府中的内使也由紫禁城的司禮監撥給,決不允許私下買賣幼童擅自閹割充作内使。但順昌伯高祿非但搜刮民脂民膏,還枉顧朝廷禁令動用私刑,也不知多少良家子弟慘遭毒手。
進了狼窩,阿琅才明白,招奴不過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豢養閹人,好讓他過一把皇帝老子的瘾,這可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阿琅勾唇一笑,笑高祿的死期總算要到了,可笑着笑着又想哭了,她現在被人關在這小黑屋裡,倘若明日醒來發現她是女兒身,先不說會不會閹了她,小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蔡安……”她低頭看向蔡安,發現他已經疼死了過去。
阿琅見他着實可憐,便脫了自己破舊的褂子蓋在他身上,又把邊上的稻草一層層往他身上鋪,把他捂得嚴嚴實實,她此舉全然是出于對弟弟的憐愛。
今日若不是她代替阿玕進來,日後阿玕也會遭受像蔡安一樣的罪,越想越覺得渾身寒涼,牙齒上下打架,磨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此刻的阿琅豎起了一身的尖刺,睜大眼睛時刻盯着門口,但沒有撐太久,後半夜早已倒頭呼呼大睡。
*
一個月前,三鼓更漏天,紗罩内的燭已燃了第三支,司禮監的這間值房通常是要燃至天明的。皇恩浩蕩,授予司禮監掌印太監、秉筆太監“批紅”大權,票拟沒有批完,誰敢熄燭就寝。
“督主,江南呈上來的這摞奏疏上的票拟都已批完,請您過目。”秉筆太監曹元亨批完了閣票歸攏到一處交由到掌印太監公孫懷手上再做最後的定奪。
公孫懷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代替皇帝行批紅大權,同時提督東緝事廠。在這大夏朝的紫禁城裡,誰人不服司禮監,二十四衙門裡權力最大、最得皇帝和太後器重的也就屬司禮監的那幫太監。
再說東緝事廠,辦的是天底下最機密的要務,派的也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監掌管,東廠的掌權人,人人尊稱一聲“督主”。
這位東廠督主年紀輕輕便坐上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靠的是狠辣的手段與深沉的心機,讨得皇帝與太後的歡心,對他委以重任,他握着天底下的生殺大權,朝廷上下,無人敢得罪這位督主大人。
公孫懷本來半撐着頭,燭火隻照亮了他半邊臉,光是這半邊臉,已叫人移不開眼,他聽了曹元亨的話,緩緩直起身,露出了整張臉——肌若無暇凝脂玉,口若檀子,狹長鳳目半阖半開,若是全開,必然要攝人心魄的。
然而舉手投足間,無半點陰柔之氣,他随手揀了一本奏疏翻看,覺得沒有大礙便歸到一旁,接着再看,翻閱的過程中,無人敢支聲,這是他的規矩。
直至翻完了所有的奏疏,他才讓人都回去歇息。人都退了,曹元亨卻留着沒走,公孫懷略擡了擡眼,漫不經心道:“怎麼?有話說?”
曹元亨上前一步,悄聲道:“回禀督主,屬下得到密報,永安順昌伯高祿買賣幼童,動用私刑,恐有謀反之心。”
東廠的人遍布整個大夏,江南地區更有曹元亨的幹兒子楊順德坐鎮,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吹向京城這個網羅天下機密的地方。
“就知道他按奈不住這顆心。”公孫懷像是早有預料似的,不疾不徐地端起茶幾上早已涼透的茶盞,也不用撇去浮葉,便這麼就着喝了。
“還請督主示下。”曹元亨恭恭敬敬看他臉色。
公孫懷抖了抖身前的鸾帶,“宮裡的事千頭萬緒,這事兒不插手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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