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直到天黑滿載獵物的闆車才駛進了一座古老的村落裡。
在村口火光的照耀下,葉青川遠遠就看到村頭黑壓壓地站着一群人類和獸人,他們全都安靜地矗立着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直到牛頭人的号子遠遠地蕩漾過去才漸漸有了人影晃動。可是,也隻是晃動而已,他們依舊沒有任何行動,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中間一位中年人類男子身上。中年男子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牛頭人推着車一步一步地從黑暗中走進火光。
不久,牛頭人就來到近前,在距離人群不遠處停下車。他帶領着小牛頭人來到中年男子的面前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禮,雄壯的嗓音好像是在彙報着什麼。那中年男子聽完牛頭人的話後點點頭發出幾個簡短的音符村民們也随聲附和起來,說得那雄壯的牛頭人摸着頭憨笑不止。
中年男子一揮手,朝着村民們發出一聲更加簡短的命令。早就迫不及待的村民們得到命令頓時一擁而上,勤快地卸載滿車的獵物。一聲聲的驚呼在看到那頭巨熊時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喜悅的情緒很快就在村民之間傳開。
村民們拍拍粗壯的巨熊,又拍着牛頭人同樣粗壯的手臂和胸背,有人給牛頭人挑起大拇哥誇贊牛頭人的勇武,有人雙手高舉跪倒在地仰面朝天涕泗橫流,似乎是在感激某位不知名的神明。而那個體格健壯的小牛犢也來到了他的小夥伴中高舉着懷中的麋鹿驕傲地炫耀着自己的戰果,整個村口都陷入了興奮的海洋。
葉青川縮在車轱辘邊上将面前的一切盡收眼底,他不知前因後果無法和這些激動莫名的村民們發生共情。他現在滿心糾結,是否要趁着大家都高興的時候和他們打聲招呼什麼的。
不過,還沒等葉青川下定決心,暫時平複下激動心情的村民們一下子發現他們中間多出一個人來,奇裝異服與他們格格不入。
高大的牛頭人在村民們的誇贊中早已忘乎所以,等到心細的村民提醒之後他才想起來此行還有一個‘活的獵物’,他排開衆村民一把将葉青川提溜到中年男子的面前,指手畫腳地訴說着。
中年男子在村民之中頗有威望,似乎就是這個村子的首領。他一邊上下打量着葉青川一邊靜靜地聆聽着牛頭人的講述,周圍的村民中不乏有比他高大的人類和比他強壯的獸人,但是此時統統閉上了嘴巴,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喧嘩。
牛頭人不光辦事爽利說話也是簡潔明了,不多時就将事情的經過都講完了。他默默地退到一旁和其他的村民一樣靜靜地等待着,将葉青川和中年男子留在了場地中央。
葉青川的心中滿懷忐忑,他的嘴唇因為緊張已經幹裂起皮,他的喉嚨因為惶恐而不由自主地幹咽着并不存在的唾沫。雙方初次見面語言不通,他此刻唯一能做的隻有一臉祈求地看着面前這位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中年男子,希望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能夠喚起中年男子心中的憐憫。
中年男子一聲不響地掃視着葉青川,眉頭的‘川’字越來越明顯。
葉青川的心一揪,他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越想越覺得恐怖,越想越覺得害怕,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着。還沒等他自己把自己個兒吓暈過去,突然他看到中年男子那雙沉穩深邃的瞳孔中發出一道并不刺眼但壓迫力十足的精光,瞬間沒入他的瞳孔中。
葉青川隻覺得一陣頭重腳輕,風聲小了寒意沒了火光越來越微弱,外界的一切好像都離他越來越遠,隻有那雙散發着柔光的眼睛越來越高,越來越大逐步占據了他的整個世界,成為了如同皓月一般那亘古不變的存在,監視着他的每一寸肌肉,威壓着他的每一分神經。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葉青川反而出奇地冷靜下來。他雖然不知道這種古怪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出現的,但是這都已經有獸人的出現了,發生這樣的事情似乎也還在情理之中。他猜到這一定是中年男子在排查他的威脅程度。
這種時候絕不能有任何過激的舉動!
葉青川強壓下拔腿就跑的沖動,努力地維持一個平和的心态,他想讓對方找不到一絲的威脅,他要讓對方發現不了一點問題,或許這樣才能有一線生機。
感覺到葉青川的變化,中年男子闆着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的緩和,他控制着精神力長驅直入,轉瞬間便探入到智慧生物最為重要的精神之海。
衆村民看着這一幕,都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他們對于陌生的葉青川并沒有半點兒害怕,隻是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也是啊,區區一個人類少年能讓人害怕到哪裡去?更何況他們最信任的村長大人此時正在對他進行檢查。
然而,片刻之後異變陡生。正和葉青川對視的中年男子突然大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雙手捂住腦袋痛苦哀嚎起來。
現場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原本輕松地呆在一邊等待結果的衆村民看到尊敬的首領受傷,全都怒吼着沖了上來,那個高大的牛頭人就沖在了最前面,此時的他滿臉的憤怒和羞愧,若單看臉上的猙獰怕不是連把葉青川生吞活剝的心思都有了。
葉青川的頭同樣疼痛難忍,好似被人持着木棍照着後腦勺狠狠的來了一下子。但是他已經顧不得頭疼了,因為村民們頃刻間就要将他淹沒。他絕望地大叫着,他奮力地掙紮着,他被牛頭人掐着脖子夾着腰高舉過了頭頂,下一刻村口的地面上将會出現一灘新鮮的肉泥。
就在此刻,奮力掙紮的葉青川突然發現一切都停了下來,他懷着死裡逃生的心情扭頭看去,隻見中年男子已經坐了起來,他一手捂着腦袋沖着村民們大喊着什麼。
随後葉青川就像一個破麻袋般被扔在了地上,在劇烈的沖擊和強烈的頭痛下他終于他昏迷過去。昏迷之前他看見那位中年男子艱難地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擺出一副奇怪的姿勢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村民們自發地圍繞在他的身邊,緊張、擔憂地看着他,搓着手、踱着步,焦躁不安的等待着
當葉青川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幹淨整潔的房間裡,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村民的款式,被牛頭人弄出來的傷痕也被小心地包紮了起來。床頭上有一個石碗,碗底還殘存着一點黑色的湯汁,散發着濃濃的藥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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