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日蘇急促地呼吸着,視線勉勉強強找到了青年劍者的身影,向他詢問一個答案。大雨傾盆,蒼天落淚,嘩啦啦的雨水将身體澆灌着,仿佛在洗刷他們身上的血污。薩日蘇終是沒能等到那個答案,微睜着眼睛從馬上摔了下來。沐翺一步步爬向薩日蘇,男人的身體還有着溫度,可呼吸已經斷了。伸手合上那雙渙散了瞳孔的眼睛,沐翺勾起蒼白的唇,&ldo;如你所想,将軍。&rdo;滾滾烈焰,終在積蓄已久的雷雨之下澆滅。戎籬兵敗退回草原的消息還是傳回了皇都,隻是在朝臣還不知道的情況下。這一戰,不僅損失了戎籬的大半兵力,領軍的戎籬大王子及骁勇的薩日蘇将軍也殁于最後一戰,戎籬從此一蹶不振,至少需要再等三十年才能發動和如今一樣規模的戰事。徹底兵敗的事實,在紙上也不過寥寥數字。而人命卻遠遠不止。顫抖着手讀完密報,執仲已經臉色蒼白,癱倒在椅子上了。&ldo;這……這……&rdo;他緊張地看了看執語,隻能發出簡單的單音,過大的打擊讓他一時無法回過神來。執語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抓過密報放入火盆直到燒成了灰燼才緩緩收回視線,執語斂了斂眸子,穩住了呼吸,&ldo;如今,隻有提前計劃了。&rdo;&ldo;萬一……你說,父皇最快什麼時候會趕回皇都?我們還有多少時間?&rdo;執仲眼裡露出的恐慌,連帶着執語也心跳加速。&ldo;别緊張,父皇還要确立邊域幾個城的掌權,還要整頓軍隊,最快也要半個月。&rdo;說完,執語臉上又挂起溫和的笑容,慢慢坐在執仲身邊,伸手輕輕順着執仲的背,&ldo;皇兄放心,駐守江左的兩位将軍都願意助您,此戰先機在我們手上。&rdo;見執仲的臉色稍微緩和,執語不動神色地抽回溫熱的手掌,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ldo;皇兄也要準備一下,既然父皇的戰勝比預想中的要快,那麼我們也不能再拖了。&rdo;&ldo;那你說,什麼時候行動?&rdo;執仲向執語投向詢問的目光,目光裡已不再是半信半疑,而是身在一條船上完全信任。&ldo;明晚。&rdo;執語動了動唇,從他兩片唇瓣中流瀉出的詞彙卻讓執仲的心再度驚慌起來。而他,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從執仲的寝宮出來,緩步走在長廊上,那晚前來王府的太監跟在他身後,見執語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那太監也不敢出聲。忽然,執語腳步一頓,回頭盯着那太監的臉,語氣平淡,&ldo;這兩天,盡量别讓仲王出宮,還有,本王曾會見過邊域來客的事情也不得告訴仲王。&rdo;&ldo;是。&rdo;太監恭敬地低頭回答着。似乎想起了什麼,那太監又以微弱的聲音問道:&ldo;仲王的母妃娘娘那處……?&rdo;執語愉快地眯起了眼,笑了一聲,&ldo;今晚就給娘娘一個解脫吧。&rdo;&ldo;是!&rdo;看到那太監好像還有疑問,執語心情頗好般地繼續讓他問,&ldo;不知兩位将軍何時來皇都?&rdo;&ldo;他們?&rdo;執語臉上露出了些許不屑的表情,然而并不影響他溫文儒雅的氣質,白衣如雪,人美如玉,翩翩佳公子般的執語露出沒有溫度的笑意,&ldo;那些老狐狸又怎會說來就來,他們最擅長的是漁翁得利。&rdo;&ldo;王爺是說……?&rdo;&ldo;哼,隻有頒了皇令昭告天下桃代李僵,他們才會前來給予出師無名的父皇最後一擊,順便立點戰功,再讨個更大的官職。&rdo;雖然執語心中不屑,表情依然莫名愉快,仿佛期待很久的宿命終于在面前展開,還有從小到大的噩夢也可以由他親手完結。&ldo;啊?&rdo;太監有些驚訝,即使兵力或許無法抵擋殷無遙的大軍,此刻面前的王爺仍是風吹不動的堅定。他身上溫和如水的氣質也不傷分毫。執語笑了笑,&ldo;本王本就不曾對他們抱以期望過,隻要他們堅持中間立場足夠了。&rdo;距天明尚有一個時辰,喚作小吳子的太監在沒人看得到的角落伸了個懶腰,嘴角微微翹起,朝寝宮裡寬大的床榻上望了一眼。急促地呼吸着,雙目死魚一般地凸起,像是要抓住救命的稻草而緊緊揪住被角的枯枝一樣的雙手,慘白的手臂上隐隐約約可看見她自己的抓痕。那是深陷痛苦中無法自拔的垂死掙紮,即使指甲嵌進皮肉中的疼痛也不能與之相比,那種痛,撕心裂肺,能摧毀任何一個人的神智。小吳子冷冷地看着床榻上那個容貌如同鬼魅的女人,拍平了自己一身粗糙衣物上的褶皺,眼見她床榻邊徹夜未眠的男子強撐着身體站起,端着空空的藥碗朝他走來。&ldo;王爺。&rdo;他微微彎了腰低下頭,用無比溫順的口吻對面前的男人說着。&ldo;嗯。&rdo;男人将空的藥碗遞給他後,扶着門框站了一會兒,又回到屋内,&ldo;再端一碗藥過來。&rdo;小吳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不夠,還不夠,那醜陋的女人不值得青年為了守了一整夜未曾合過眼,那女人不值得!小吳子依稀記得王爺還小的時候那女人是怎麼教育他的,琴棋書畫涉獵既可,從小,作為太子最有力的競争者,王爺被女人拿着戒尺苦背各種治國之書,記憶裡,宮裡最早出生的皇子一天也沒真正開心地笑過,小吳子每次找到他的時候小皇子都躲在角落裡默默地哭。等小皇子漸漸長大了,女人也不允許他和其他的皇子玩耍,改用鞭子讓他廣讀各個大臣的策論,以此了解帝王的謀臣班底,為成為太子而争取更多的籌碼。她甚至用自己娘家殷實的家底買到了别的妃子與皇子的絕對忠誠。所有陰狠毒辣的面目卻無一被小皇子看到,在如今的王爺面前,她不過是個恨鐵不成鋼的母親。呵呵……母親……小吳子漸漸握緊了拳,正是這樣的母親,毀了王爺的一生。在帝王注意到七皇子的時候,那女人便對七皇子留了心,還讓自己去接近冷宮裡的那對母子,甚至讓他找機會狠狠欺負沐妃身邊的小宮女,并嫁禍給其他妃嫔,他買通了别的宮女草草教訓一頓了事,那女人不滿意,大發雷霆,當夜打了他幾十闆子,扔在花園裡由他自生自滅。就連成天咋咋呼呼的四皇子一派的衰落,她也參與了一份,盡管當時帝王就已經動了剪除過大勢力的心思,窺測這一點,無論她怎麼痛打落水狗帝王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能利用這件事情讓二皇子徹底從帝王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變成眼中釘肉中刺,甚至離間了各個皇子,才是她最大的赢處。栽贓嫁禍是那女人最擅長做的事情,記得有一年她邀來八皇子的母妃喝茶聊天,席間那空有美貌卻無大腦的蕭妃被女人一挑唆便昏了頭,直直朝太學院而去,揚言要給七皇子一點顔色瞧瞧。随後命自己去截住從太學院回來的大皇子,讓他去完滿解決這件事,在宮裡樹立了威嚴,那日以後,大皇子的名聲果然伴随着成熟、穩重、獨當一面等而在大臣中間廣受青睐。女人暗中勾結戎籬的事情小吳子也是知道的,不僅小吳子知道,和戎籬交往過切的三王爺也是知道的,或許連蟄伏不出的二王爺也知道,唯獨以清廉正直聞名的仲王爺不知道。仲王爺還天真地以為那女人是個可憐的妻子和母親,卻不知道自己隻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呢……小吳子不禁笑出聲來,反正四下裡也沒有旁人,所有宮人都被裕王爺換成了自己人,大臣們也在昨夜的一夜間遭到軟禁,今早他們就會聯名上書求廢帝,立新帝,擁&ldo;先帝&rdo;最有仁德和能力的大皇子為新帝。女人再過不久就算死了,也能含笑九泉吧。不。小吳子愉快地眯起眼,她加諸在自己和仲王爺身上的痛苦,僅僅折磨她這幾個月來償還還不夠,遠遠不夠。可隻要她一死,天下就都是王爺的了,隻要想到這點,小吳子的心情就變得愉快起來。皇宮剝奪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而女人則剝奪了自己身為人的尊嚴,兩相比較之下,他竟是希望女人能早點死掉。小吳子眼裡露出了一抹厲光。小吳子在長廊上看見了裕王,恭順地側過身低着頭,行了最标準的禮,站在太監面前的執語溫和地笑着,&ldo;皇兄能把藥都喂進去麼?&rdo;&ldo;喂進去了,可又吐了出來,王爺沒辦法,讓奴才再去找太醫用最昂貴的人參熬藥。&rdo;小吳子冷笑,這抹笑容被他的劉海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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