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鶴曾說,直到現在皇都裡還沒傳出太子失蹤的消息。母妃撫上執廢的腦袋,略帶愁容地說他傻,皇帝的女人直到死也要死在宮裡,而母妃卻是當朝皇帝唯一的廢妃。袖中塞的那封信,寫着沐家欲與太子聯手的事宜。丹鶴說,既然這天下要亂,就索性讓它更亂一些……腦子裡混亂冗雜的思緒一條條糾纏不清着,執廢蹙起眉,突然往後退了一步。&ldo;怎麼了?&rdo;殷無遙眼神微黯,執廢的臉上寫滿了不信任。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拳頭,執廢淡淡地看着他說,&ldo;這次,你打算怎麼利用我?&rdo;涵養極高的帝王聽了這開門見山的話,差點忍不住洶湧而起的怒氣,危險地眯起眼睛,捕捉到執廢内心的動搖和對他的防範,就算在目光裡施壓,讓少年沒辦法移開眼睛,執廢仍固執地要挪動腳步,遠離他。每當殷無遙往前走一步,執廢就相應地後退一步,不管在那樣淩厲的目光下如同飽受了種種酷刑一般,執廢依然臉色蒼白地堅持着。&ldo;為什麼這麼想?&rdo;殷無遙低聲問他,聲音雖然不大,可聽在執廢耳中卻字字擲地有聲,不由得将拳頭握得更緊。書香門殷無遙看着那少年無助地顫抖着雙肩,連日來的奔波讓原本柔順的黑發有些亂,稍長的劉海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微微縮起的身子單薄瘦小,能讓人輕易禁锢在懷裡。那孩子平日裡待人算不上溫和,不熟悉的人連一句旁的話都不肯說,宮人們說這是軟弱愚鈍,而殷無遙知道,那是執廢在他與别人間築的一堵牆,他花了大概三年的時間,才逗得少年臉上多了氣惱、無奈和别的新鮮的表情。這三年裡,他見過他笑,見過他憂,見過他惱,見過他淡漠。也看到他在接觸了權力之後盡心盡力認真做事的樣子,從未利欲熏心。曾經,他對這個名字裡有個&ldo;廢&rdo;字的兒子毫不在意,任其自生自滅。而現在,殷無遙覺得自己又被關在了牆外,不僅是挫敗感,更多的是根本不可能在他的字典裡出現的兩個字。後悔。尤其是在看到執廢與丹鶴之間消除芥蒂談笑自如時,那折磨人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強烈到讓他狠狠地一鞭子抽到了馬背上,令車身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自制力良好的帝王,一時沒能控制住胸中洶湧的情緒,他從來沒有見過執廢調侃别人的樣子。調皮中帶着機靈,玩笑裡蘊着灑脫。這樣的執廢,怕是連宮裡最親近他的人都沒有見過。那才是真正的執廢吧,隐藏在柔弱外表下内裡那個誰也沒見過的執廢。殷無遙苦笑,執廢啊執廢,朕竟覺得從來沒有好好認識過你。現在的執廢,哪裡有半分剛才玩笑時的樣子?那無助的單薄身形,讓殷無遙的手心發冷,他不自覺地向前邁出一步,剛一邁步,就聽到執廢幾乎是用吼的對他說,&ldo;别過來!&rdo;從環抱住自己的臂膀裡透出的聲音,說不出的絕望。别過來,讓我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執廢慢慢擡起頭來,有些不太情願地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殷無遙,一步步向他走去,殷無遙愣了下,随即勾起僵硬的笑容,見執廢面無表情地從袖中抽出那薄薄的紙張,遞給他,&ldo;這是沐家給兒臣的修書,父皇可作為沐家以下犯上的物證。&rdo;說完又想了想,&ldo;沐丹鶴跟沐家合作不過是為了借用他們的計劃救我母妃,能不能放過他?信在您手裡,母妃她們的命也在您手裡,我和舅舅不會背叛大周,背叛您的。&rdo;低眉順眼,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雖然站得很近,執廢視線的焦點卻從沒落在殷無遙的身上,偶爾殷無遙動一下,執廢都像個受了驚的小動物一樣顫動一下。動作輕微,可抗拒是那麼明顯。一股子怒火竄上腦子,殷無遙将手中的紙片揉成一團,狠狠捏在手心裡,眉間擰成一個&ldo;川&rdo;字,&ldo;小七就這麼讨厭父皇?&rdo;書香門第執廢将頭偏過一邊,&ldo;……隻是不喜歡一開始就被人利用的感覺。&rdo;想了想,執廢又說:&ldo;您是當之無愧的帝王,算無遺策,工于心計……執廢愚鈍,下次父皇還有要利用到執廢的地方,能否提前告知一聲?&rdo;有點委屈的語氣,像是在跟對方撒嬌一樣,執廢厭煩地撇撇嘴。可是面對從出生起就在算計你的人面前,是如論如何也不可能理解對方的吧,不想這個表情被殷無遙捕捉到,以為那是對他深深的厭惡。殷無遙的心,已經亂了。林中簌簌作響的聲音讓帝王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取出人皮面具重新戴上,神色不辯。他恢複了那馬夫幹黑的樣子,為略有焦躁的馬順了順毛,然後歎了口氣。回頭,對還站在那裡的執廢道,&ldo;既然小七都這麼說了,那麼父皇要你說服沐丹鶴掉頭往西北沐家勢力前行。&rdo;執廢低着頭,有些困難地發出了一聲&ldo;嗯&rdo;。&ldo;還有,這一路朕會跟着你們,不能向沐丹鶴透露朕的身份。&rdo;執廢淡淡地點了頭,不去問殷無遙為什麼,帝王總有他的考量,作為棋子,隻要聽話地被利用就行了。他,母妃,執秦,執默……無一不是帝王的棋子。如果他的手中能握有一點權力的話,是不是就能改變這樣的命運了?可是,高深莫測的帝王,将權術謀略運用得淋漓盡緻,他這個太子,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傀儡罷了。這麼想着,執廢心裡的厭惡感更盛,他并不想自暴自棄,可偏偏在殷無遙面前所有的思緒都像漿糊一樣粘在一起,讓他隻能按照自己最原始的感覺去走。有時候,面對偶爾溫柔異常的帝王,讓執廢産生了一種可以信任他的錯覺。殷無遙在處理國事的問題上絕不含糊,好幾次和執廢秉燭夜談,一直談到很晚,不知不覺睡過去的執廢,醒來的時候總會發現身上蓋着一件厚厚的衣袍。手指摩挲着毛茸茸的衣料,取自野獸的皮毛上帶着帝王常用的熏香,這份關心和好意,讓執廢不知不覺地為國事投入更多更多。然而,現在看來,這份好意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純粹。生在帝王家,不是應該更有心理準備的嗎,執廢因為一直找不到活着的證明,所以才放任自己的軟弱,不去深究。想到這裡,執廢覺得他要感謝丹鶴,瀕死之間,讓他突破桎梏,找回自我。執廢抱着地上撿來的幹樹枝,堆成一堆,從衣袖裡取出火折,燃起了那堆柴,漸漸變得明亮的火光映在執廢臉上,說不出的蕭索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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