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颢不疾不徐地走入喜房,見羅钰躺在地上,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蹲在羅钰身旁的男子恭敬道:&ldo;少爺。&rdo;&ldo;嗯,他如何了?&rdo;&ldo;傷勢過重,且那兵器有毒,能否救活仍未知,熬得過今晚才有辦法。&rdo;男子回答。徐文颢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ldo;秦大,務必将他救活。此人出自追雲堡,又是當年與曾祖父有舊的那一代人的後人,若是死在我春曉山莊,韋堡主那邊恐怕不好交代。&rdo;秦大瞪了瞪眼,這才低頭仔細看了眼地上的男子:&ldo;這便是那傳說中追雲堡&lso;那一代人&rso;的後人?&rdo;武林中人幾乎人人都知曉,如今江湖上地位最高者,除了五台山與醍醐派兩個老牌門派之外,就是崛起才百來年的追雲堡。追雲堡奇迹般地崛起,卻并非當年那些人猜測的那般根基不穩,短短十幾年便成了龐然大物,與五台山、醍醐派分庭抗禮,又與朝廷濁刀署關系匪淺,根基穩固得很。而創下追雲堡不世基業的那一代人,也成了江湖人心目中神話般的存在。秦大不由看了看生死不明的羅钰,這小子看上去根本沒有前人們的風範嘛,輕而易舉地就被個女人給拿捏了!青出于藍勝于藍,卻也有一代不如一代的說法啊。秦大搖了搖頭,不免有些惋惜。徐文颢豈會不知秦大所想,無奈一笑,也不欲多解釋什麼,隻道:&ldo;血既止住了,将他擡到床上吧。&rdo;&ldo;可是少爺,這可是喜房……&rdo;秦大猶豫道。這也是秦大沒有在發現羅钰就立即将他送到床上去的原因。這房間是為洞房花燭夜準備的,秦大原以為少爺這次能讨一房合心意的媳婦回來,而鄭l又生得閉月羞花之貌,素有美名在外,山莊的下人們都很是期盼,就連秦大也不例外,費了不少心思布置喜房。可誰能想到,本該待在這裡的鄭l,卻是個蛇蠍毒婦,居然出手如此狠辣,計謀如此歹毒?&ldo;本就沒打算真成親,喜房又如何?救人要緊。&rdo;徐文颢淡淡道。&ldo;是,少爺。&rdo;秦大-麻溜地将人扶上床,又細細替羅钰把了一次脈,面色有幾分為難:&ldo;少爺,他傷得太重,屬下也沒有把握――&rdo;&ldo;他必須活。&rdo;徐文颢皺了皺眉道。&ldo;就是能活下來,那一刀傷了心脈,沒個年,心脈的傷是好不了的,更别說是動武了……&rdo;這對習武之人而言,真真是一個噩耗。&ldo;也就是說,就算能活,也會成廢人一個?&rdo;徐文颢問。&ldo;很有可能。&rdo;徐文颢沉吟道:&ldo;不管如何,先将他救活吧。&rdo;羅钰以為自己死了。胸口的疼痛,不及心中仿佛被人千刀萬剮般的痛處,而那執刀之人,還是羅钰真心愛慕過的表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認識了十幾年。直到那夜洞房花燭,羅钰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從未了解過鄭l。呵呵……彌留之際,羅钰暗自苦笑,枉他從小受了堡主那麼多教導,卻連辨别他人是否真心都做不到,認人不清,稀裡糊塗,還賠上了一條性命,背負一身罵名,真是可悲!可歎!追雲堡之人個個仗義潇灑,雖不拘小節卻心明如鏡,從來隻有他們占别人便宜的份兒,哪有别人能算計得了追雲堡的弟子?若是被堡主得知,自己竟死得如此窩囊,恐怕他日地府再見,堡主定會對自己報以老拳,狠狠揍自己這堕了追雲堡威名的不孝子弟……&ldo;唔……&rdo;半昏半醒間,羅钰隻覺得渾身經脈猶如被火煅燒般的疼,熱辣辣之中夾雜着酸楚,光難受一詞已經無法用來形容那種疼痛與煎熬的感覺。他臉上身上全是汗,好不容易眼睛睜開一條縫,卻被汗水模糊了視線。耳邊有人聲響起。&ldo;醒了就好……有把握了,不出半月定能……是,少爺……&rdo;那些話聽在耳中仿佛一陣吵嚷的嗡嗡聲,羅钰根本聽不真切,恍惚中,隻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身體也被人翻來覆去的擺弄,似乎有人給他紮了針,密密麻麻的,雖然也疼,卻遠不如胸口的那道傷疼。l兒……原來在你眼中,我不過是你執掌門派的墊腳石;我的情意,也不過是你随手可棄的無用之物,能被你利用一遭,反倒該感恩戴德了!自己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啊!&ldo;咳……咳咳……&rdo;羅钰慘笑着,喉頭湧起一陣陣的腥甜,最後再也熱不住,&ldo;哇&rdo;的一聲,将喉中的血腥全吐了出來。&ldo;好了好了,心頭淤血吐出來了!這下子能好得快了!&rdo;羅钰又聽見那聲音在說話,間或能聽到一個模糊卻冷淡的聲音,他對這聲音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此刻,那道嗓音的主人又說話了:&ldo;秦大,他可是醒過來了?&rdo;&ldo;是的,少爺,應該能醒來了……&rdo;羅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色,看的不太清楚。随着視野變得逐漸清晰,他才認出那黑色的衣袍質地不俗,暗紋是金絲繡出的石竹,低調而華麗。從羅钰看到他,到那人走向羅钰,不過幾步,羅钰卻直覺地從那人從容的邁步上感受到一種上位者獨有的威壓,這般氣勢,他在堡主身上也見識過。而且此人必定武功不凡。羅钰順着那人的腰帶往上看,颀長身形,猿臂蜂腰,卻不是魁梧粗豪的那個類型……艱難地将視線又往上移了移,終于看清了那人的樣貌。眉如刀鋒,目若寒潭,五官如刀鑿斧刻,是一張找不出任何缺點的臉。羅钰的唇畔泛出苦笑,原因無他。這張臉,他認識。&ldo;可好些了?&rdo;走到床前的徐文颢問。羅钰正待開口,卻發現嗓子火辣辣的,又幹又澀又疼,一個&ldo;好&rdo;字還未說出口,旁邊的秦大便搶了羅钰的話:&ldo;毒已經解了,傷口恢複得也不錯,羅公子好的不能再好了!&rdo;徐文颢看了秦大一眼,又低頭,深深地看了眼羅钰。&ldo;好……多了。&rdo;羅钰終是逼着自己說出話來,也顧不上因為昏睡多日而變得沙啞難聽的嗓音,&ldo;多謝……徐莊主。&rdo;&ldo;嗯。&rdo;徐文颢見他能親口說出身體好多了,便放了心,轉身正要離開。卻不想,一道并不大的阻力,令他步伐一滞。&ldo;還有何事?&rdo;徐文颢轉過身,就看到自己的衣擺正被羅钰緊緊抓住。傷重未愈,羅钰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手指都捏得泛白,人也在微微喘氣。&ldo;表妹……如何了?&rdo;徐文颢眼中頓時結了一層冰霜,他拂開了羅钰的手,冷聲道:&ldo;她已回了素女派,怎麼,你還有臉關心她?&rdo;羅钰怔了怔,臉上的表情從不解轉化為了然,最後閉上了眼睛,掩住滿眼的頹喪。想必如今,他早已身敗名裂。也罷,能活下來已是幸事,哪裡還能強求那麼多?表妹既對自己冷血無情,将十幾年的情誼踐踏了個一幹二淨,他又如何能指望表妹對自己還會有幾分愧疚?這一刀,就當做是斬斷了他們之前的所有,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罷!雖說理智已經能冷酷地判斷并作出正确的抉擇,可内心卻仍在莫大的痛苦中死死掙紮,羅钰隻覺心頭疼得有如刀割,那帶毒的匕首刺出的傷痕似乎還在淌血。徐文颢沒有放過羅钰臉上的任何表情,他見羅钰臉色青白,胸腔起伏劇烈,立時眉頭一皺,抓起羅钰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脈息。果然紊亂如麻。&ldo;少爺,還是讓我……&rdo;秦大剛張了嘴,便又默默合上了嘴巴。那頭徐文颢已經将内力渡了過去,秦大也沒什麼能說的了。隻是少爺從來不會對一個并不相熟的做這種事,多年相處,秦大早就明白,自家少爺是個決計不肯吃虧的主。别看外人都說少爺文武兼修、品性高潔,實則少爺品性哪怕再高潔,也說不上心地善良,他做善事,隻因天時地利人和,絕不會看見什麼人都救,遇着什麼難事都幫。而如今,少爺卻為了一個羅钰,浪費了内力。這是要做戲給羅钰看?還是舉手之勞而已?秦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隻能默默地在一旁看,看到自家少爺終于收了手,看到那羅钰公子的臉上終于恢複了一絲血色。待羅钰能下床走動,又是半個月過去。這半個月來,除了第一次清醒時得徐文颢内力療傷以外,羅钰再沒有見過他。也好。羅钰還未做好面對徐文颢的準備。他們二人年齡相仿,又差不多是同時出道,江湖中人喜歡将同一輩分的人放到一塊比較,而徐文颢向來是&ldo;别人家的孩子&rdo;,武功、人品、相貌、手腕無一不好,每樣都比羅钰好上那麼一些,一直是堡主拿來與自己比較的對象。雖然從小比較到大,羅钰卻沒有多少嫉妒之心。人生在世,若是事事都與他人比較,失了平衡心,又如何能在武學大道上更進一步?是以羅钰往往左耳進右耳出,索性堡主也并未強迫他一定要成為徐文颢那樣的人,羅钰在追雲堡中的日子也稱得上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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