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寂靜了片刻,随即鲸美耳中響起了隐隐的聲音:&ldo;他是我的夜叉大将。&rdo;鲸美一愣,認出那是阿修羅王的聲音,然而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倒像是從他心中發出來的。阿修羅王一動未動,但那聲音在他腦海中又響起來了:&ldo;我要回阿修羅城休養幾天,你等我回來。&rdo;然後她收回了手,夜叉大将則是起身将她從水中攔腰抱了起來。鲸美見狀,慌忙叫道:&ldo;記得回來!千萬要回來!我等你‐‐不,我在這裡也支撐不了太久了,可我會等你到最後!&rdo;說完這話,房屋中又是光芒一閃,夜叉大将和阿修羅王全不見了蹤影。和平時期的情景霍英雄坐在一把粗笨的鋼鐵椅子上,雙腿分開,一條腿旁是個簡易爐竈,另一條腿上坐着阿奢。論日期,現在是餓鬼道的十二月,算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但東部大陸似乎是緯度不高,所以冷也冷得有限,尤其霍英雄在黑龍江活了二十多年,早已飽經霜雪,所以幾乎覺察不出雨季前後的溫差。固體燃料騰出的火焰舔舐着鍋底,霍英雄一手摟着阿奢的粗腰,一手執着一隻長柄湯勺,慢條斯理的低頭攪動鍋中湯汁。阿奢穿了兩層上衣,很安心的向後倚靠着丈夫,一隻手伸出去,拄着一杆步槍做手杖。黑狗很懂規矩的站在十米開外,在肉湯的香氣中直着眼睛張着嘴,口水已經淌了一地。沙頭碗的地勢比較奇怪,宏觀來看,它位于一座坡度緩和的石山山頂;微觀來看,山頂凹陷,所以它又算是一處盆地。這個地方十分偏僻,軍營的規模也非常之小,真若是爆發了戰争,它的作用也就是向大本營通風報信而已,不過讓一營的士兵給阿奢和霍英雄做保镖,倒是足夠了。營内的第一軍官,名叫油凍,對待阿奢十分恭敬,在沒有風沙的天氣裡,會親自帶着部下去遠方尋找果凍樹,砍伐了拉回來供阿奢享用。今天油凍又出去了,留守的士兵打開軍營中的揚聲器,播放來自大本營的新式歌曲。大列巴唱歌其實有些跑調,歌曲經了他的嘴再出來,聽着似是而非,然而也不難聽。霍英雄已經得知大列巴還留在餓鬼道沒有走,就在這千裡之外罵了幾句‐‐他知道大列巴為什麼舍不得走,這家夥在餓鬼道活得又威風又得意,十幾歲的姑娘們上趕着往他屋裡鑽,他當然舍不得回人間。大列巴沒走,那麼施财天肯定也沒走。隔着兩層衣服,霍英雄輕輕捂着阿奢的圓肚皮,心裡泛起了一陣陣柔軟的酸楚。那溫暖腹中的小生命,對于阿奢來講是第一個孩子,對于他來講,卻是第二個了。他時常想起施财天細長冰涼的手和大說大笑時露出的雪白尖牙,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要笑;他還偶爾想起施财天在人間時喝高樂高,因為飯量大,所以要盤在地上對着盆痛飲,喝得咕噜咕噜,長頭發都要垂到盆裡去,看起來也還是很可笑。他自己偷着笑,笑過也就算了。自從和施财天分别之後,他有時會無端生出滄桑情緒,像個上了年紀的老父親。低頭嘗了嘗肉湯,他輕輕一颠大腿,攙着阿奢站起了身:&ldo;媳婦兒,吃飯了!&rdo;然後像對待西太後似的,他側身扶着阿奢坐到了椅子上,而在阿奢落座之前,他又搶着在椅子面上摸了一把,怕它太涼,冰了阿奢的屁股。阿奢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小半年,可是對待他的所作所為,還是偶爾要驚訝,比如此刻。太遠的地方她不敢說,反正在東部大陸,阿奢敢肯定霍英雄是第一名獨一份的好丈夫。滿懷着感激和竊喜,阿奢默默的吃了一盆肉湯泡飯。連續幾個月的大吃大喝沒有讓她發胖,隻催起了她的大肚皮。黑狗盯着她的嘴,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口水順着嘴丫子滴滴答答。可惜末了它不但沒得到殘羹冷炙,反而被霍英雄劈頭蓋臉的刷了一通皮毛。這黑狗性情狂野,天生的不喜歡搞個人衛生,然而不幸落在了霍英雄手中,天天挨刷。四個爪子深深抓進沙子裡,它被阿奢馴老實了,不敢逃跑,隻好在霍英雄的手中嗚咽不止。入夜之後,霍英雄和阿奢睡進了戰車裡,因為夜裡寒冷,軍營中的空調設備又都是老家夥,已經不大好用。兩個人光着胳膊腿兒坐在燈下,用五顔六色的小塑料球下棋,玩法類似人間的跳棋。玩着玩着,霍英雄美滋滋的看了阿奢一眼,感覺燈光下的阿奢真漂亮。伸手摸了摸阿奢的胳膊,他又問:&ldo;冷不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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