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南随即收起對聯,跳下高台,幾個起躍遠離人群後,身形一動向那虬髯客疾馳而去。隻留得擂台下衆人面面相觑不提。
岐南一路追蹤,不覺間已來到郊外一片竹林,細密如銀毫的雨絲輕紗一般籠罩天地,一彎綠水如青羅玉帶繞林而行,遠山黛隐身姿影綽。清風拂吹着挺秀細長的鳳尾竹,将幾點細雨彙聚成珠,順着幽雅别緻的葉尾滑落而下,水晶斷線一般,敲打在竹林中小屋的瓦檐上,時斷時續,清越如仕女輕擊編鐘。
岐南見此風光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太清道的竹林居,不禁憶起幼時在竹林居的小屋與師父對弈的場景。忽聽得子落楸坪,岐南心中一動,緩步走進小屋。屋内陳設極簡,隻一桌、一琴、一棋、一酒、一架書,當然還有一虬髯客。
虬髯客似乎早知道岐南會尾随而至,一點也不吃驚,自顧自擺開棋盤,淡淡道:“會嗎?”岐南見其不理會自己,誠心要氣他一氣,于是直接将一枚白子按下棋盤,落子天元!
虬髯客卻不怒反笑,隻喃喃自語道:“果然不出楓老所料,真的來了嗎?”随後又拿出酒搖了搖對岐南笑道:“酒,喜歡嗎?”
岐南見其這般客氣也不便發怒,于是拿起酒杯與之共飲。虬髯客更是歡喜,随即看向岐南道:“你不認識我,我卻識得你。你可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你是太清道岐南!”
岐南見其一語道出自己跟腳,不禁稱贊道:“先生真是好眼力,不過我太清道隐世多年,你又從何而知?還有你這輕功與我太清道‘星轉’同出一脈,不知是何處習得?”岐南言語雖是客氣,但其周身氣脈流動,顯然随時準備出手。
“橫斷山綿延百裡,時人隻道其橫斷茶馬古道得名。實際是橫斷山中有一隐世玄門太清道,太清道弟子每隔二百年便以岐南之名出山入世。其弟子武功橫壓一世,獨斷天下由此得名。
岐南之名一現,每每攪得天下風雲大變,不知少俠此次出山又要做些什麼?”虬髯客并未回應岐南,反而對其诘問。
“我太清道以岐南之名入世,自然是秉承門派之志,除暴安良,扶危濟困!怎會攪得天下風雲大變?你再胡言亂語,莫怪我擡手無情!”岐南周身劍意爆發,雄厚的内力震得小屋微微晃動,屋外竹林立時啪啪作響,倒伏一片。
岐南終究是不谙世事,三兩句便被人牽着鼻子走,全然忘記自己此行目的。
“你自然不會,但‘岐南’卻不一定。自你出山入世那一刻,你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你?你知道有多少人指望着你飛黃騰達?
岐南,江湖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不是在那黃三身上留了印記嗎?那你不妨現在追去看看,看看真正的江湖是什麼樣的!”虬髯客氣定神閑地又給岐南倒了一杯,岐南眼中出現一片陰翳,不由開始沉思。
虬髯客見岐南若有所思,忽得身形一動,再次消失不見!岐南聽得破空聲起,正欲追趕,忽聽得一聲“小心!”。一物從空中激射而來,岐南目光一定,見是枚玉佩,旋即暗運内力将其小心接住。又聽得虬髯客漸行漸遠的聲音:“離别之際有一言相贈,可疑之利不可收,得之易之失之易!小友,你我他日再會!”
岐南見其字字珠玑,言辭懇切,又想到其在擂台上與自己一唱一和,省了自己諸多麻煩,應該沒有惡意。随即看向那玉佩,玉色晶瑩,其上精雕細琢着四行小篆:“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岐南不禁沉思,又想到虬髯客所言,随即大踏步向城内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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