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喧嚣,風聲裡揚起黃塵。陰天的早晨,一支商隊風塵仆仆地在官道上行駛。疲憊的駱駝打了幾個哈欠,背上行囊壓着沉重的負擔,幾根幹草從麻袋編織的空隙中橫插出來。
前面有酒家,領頭的一個年輕人回過身,眼神犀利地掃過商隊中央的馬車廂。
年輕人的臉上沾了一絲未幹涸的泥濘。他擺了一下手,示意商隊就地休整。
牲口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動了動耳朵,發出低聲嘶吼。
店小二看見這麼一大隊人馬,兩隻眼睛直放光。他把肩頭的毛巾一甩,揉了揉發酸的腰部,殷勤地迎了上去。
“哎喲客官,喝茶嗎?”店小二沖着領頭的年輕男子,臉都要笑爛了。
這麼多人,得收多少茶水費啊?
不料年輕男子兇狠的眼神直接将他吓退。
店小二縮了縮脖子,滴溜溜的眼珠子不斷打量着店外的一幫商隊,衆人的表情細看之下都很冷酷。
良久,有個人來到了年輕男子的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
“休息吧。”年輕男子發話。
店小二滿臉笑容,急急忙忙回到店内搬桌子闆凳。
此時馬車廂被人從裡面打開。
店小二搬桌椅出來時打眼瞄了一眼,隻看見一個老頭動作利落地下了馬車。
裘半山邁着步子,靠近了那名年輕人。他的聲音裡帶着幾分警惕。
“來杯熱水吧。”
店小二聞言“哎””了一聲。
年輕男子微微皺眉,臉色冷冷的。他擡手擦了一下面頰上的一抹灰塵。
“先生,我們已經馬不停蹄趕了兩天。後頭并沒有什麼人追過來,不必趕在這一時吧。”
裘半山叉起腰,朝着遠處荒茫茫的商道眯起眼,他捋了一把胡須,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夜裡會有風雪,加緊趕路吧。”
年輕男子眉眼間帶着些許不耐煩。他舌尖抵在上颚,斜眼隻看了一眼裘半山。
他語氣散漫地道,“先生,兄弟們聽你的調動連着趕路,就是這些牲畜也不堪重負了。”
裘半山眉頭一緊,他伸出手掐了一下,欲言又止。
店小二适時走了過來,手裡端着一壺熱茶,很有眼力見地隔開了裘半山和年輕男子。
“客官,前方有個小客棧,就十裡路。先喝些茶下午就走到了。”店小二将茶壺遞交給裘半山,轉過身就去招呼不斷靠近過來的商販。
裘半山拎起茶壺看也不看年輕人一眼,他怒氣沖沖地折回去。掀開車廂簾子,裡頭躺着一個人。
“阿滿,我們快要出大都了。”裘半山壓低了聲音。
要說這北狄地域真是遼闊,整個大都城被崇山峻嶺環繞,他們一行人跋山涉水走了快兩天,還沒到大都的邊界。
厚厚的棉被裡,一雙明亮的眼睛緩緩睜開。阿滿的氣色很差,她隻覺得頭暈。
“大都有動靜了嗎?”阿滿問道。
裘半山從茶壺裡倒水,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神情嚴肅起來。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堯會成功的。”阿滿看着車廂的天花闆,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
“師父,等我們離開北狄,甩掉他們,然後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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