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後,是吃閘蟹的時節。趁着黃金周的假期,顔晖和他幾個平時忙的四腳朝天的死黨趁着沒有公事纏身,聚在顔家一起小酌幾杯啃螃蟹基本上是每年的慣例。隻是今年的席間談論的話題有那麼一些别樣,這是顔晖離婚後的第一次聚餐。
顔晖是一個對吃喝頗為講究的人,雖然平時工作繁忙,但到了周末或者節假日,他總是會特意的采購食材,忙活半天,隻為讓自己享受不僅僅是果腹的一餐,婚前,婚内以及離婚後都是如此。在他看來,清洗、準備各種蔬菜好比焚香沐浴,解凍、改刀那些肉塊如同自我苦修。最後,看着油脂和高溫下的美拉德反應,将那些各種顔色的食材濃縮進一個個盤子、鍋子裡面好像某種意義上的輪回重生,在各種香料的氣味中完成一次心靈Spa。這是種享受,顔晖堅定的認為。隻是事後各種清理工作就更像是彌補這一晌貪歡的後果罷了。
一個挑剔的食客,也大概率是資深老饕。顔晖的朋友們樂的享受這些,有他在,無論是日常聚餐找地方,還是野外燒烤當廚子都不必太操心,去顔晖家還能蹭上一兩頓自己在家很難複刻出來的美食自然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在飯後如果沒有喝多的話,幫着收拾收拾自然也沒有什麼不甘心。
午後的古城籠在細雨勾成的密網下,蟹殼攤在桌上有種D-day時諾曼底沙灘似的既視感,靳磊帶的酒也見了底,顔晖吆喝着秦朝去取自己酒櫃裡的威士忌。
靳磊過來拍拍顔晖的肩膀,“抽根煙走。”
顔晖擦了下手,起身道,“就來。”
秦朝問,“阿晖,拿哪瓶?”
“紫色的盒子裝的,格蘭菲迪15年,上面有個15的标。”
“好嘞。”
“秦朝一會兒幫我們把煙缸帶來。”靳磊補了句。
陽台上,煙草燃燒的過後的煙霧被混着淡淡雨水氣息的秋風吹散。
靳磊問,“所以最後判的怎麼樣?”
顔晖深吸了一口煙,“共同财産咔嚓一刀平分,但是存款都在她的戶頭下面,早早的都被轉空了。郝律師說也沒什麼辦法追回。”
靳問,“有多少?”
顔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拉了自己的銀行流水,從結婚後我給她的轉賬記錄看,這4年一共不到300萬。”
秦朝彈了彈煙灰,“我就想不通這女人到底圖了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作。”
顔晖靠着落地窗,目光穿過客廳看着餐桌上兩位湊在一起說着什麼的女人——她們分别是靳和秦的愛人——歎了口氣回道,“自己選的人,看走了眼也怪不了别人。”
一段5年的時光,以标準的美夢為起始,又以更加标準的夢魇作為終結。從某種程度上說,也确實是有始有終。可是這種終點,可不是任何一個正常人的期許。這個句号,卻又不得不由顔晖親手畫下。
此刻,是心疼,是解脫,還是欣喜,抑或是厭煩。這一切隻能在一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中,彙成一汪難以評價的,或是湖泊或是沼澤的事物橫亘于心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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