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煙從門下的縫隙湧進來,嗆得女孩不得不退了回去。
整個資料室都燒起來了。房梁忐忑,書櫃燒得東倒西歪,還有的搖搖欲墜,地上一片狼藉,還有電腦摔碎的玻璃渣。
室内溫度也越來越高,早已超過人能接受的範圍了。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火焰漫天,而是濃煙。
死于火災的人往往都不是被燒死的,而是在燒死之前就已經被熏死了。
出于對生的本能渴求,沈阮阮壓下心中巨大的恐懼,她避着掉落物和地上的碎渣,一步一步移動到之前放置電腦的辦公桌旁,拿過桌上那喝剩的半瓶水。
她将手中從朱敏那裡拿回來的屬于傅玖的手帕展開在桌上,迅速倒水上去打濕,然後用來捂住口鼻。
火勢越來越大。
沈阮阮縮在唯一還沒火焰的桌角處,絕望地看着那道緊閉不開的大門,她腦海裡不禁閃過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
爸爸不是自殺,是被他人殺害,他不是别人眼裡的懦夫,可她還不能為爸爸報仇……更沒法為他昭雪了……
還有媽媽……媽媽還躺在醫院等着她照顧……媽媽時日無多,她卻還要媽媽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氧氣越來越稀薄,手中的帕子也很快被高溫烘幹了。
沈阮阮無力地垂下了手,因呼吸不暢臉色痛苦無比,眼皮還在掙紮,意識卻在漸漸渙散了。
她想了很多很多。腦海裡最後浮現的,是傅玖那張初見就令她驚豔的臉。
雖然他經常冷着臉,可是他也很溫柔,他會冷着臉說最溫柔的話。
傅舅舅,你是不是又要生氣了。
生氣我沒聽你的話……生氣我沒有你的允許就要死了……
想着想着,少女幹澀的眼角處終于被淚浸濕了。
沈阮阮其實不想哭的,她知道這個時候,哭最沒有用了。她也一直強忍着,可是想到傅玖,她突然就忍不住了。
她腦海裡隻剩他了。
快要支撐不下去時,耳旁傳來了漸近的消防車聲。
下一秒,沈阮阮又連續聽見了數道逼近的槍聲。
快、準、狠,帶着某種無言的戾氣。
好像就是從門口那邊傳來的。
沈阮阮強撐着最後一絲意識,艱難地擡了下眼皮。
緊閉的大門被打出了數個洞,洞裡透進來幾抹若隐若現的亮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臉上。
不待她思考,大門被砰地一腳踹開,瞬間四分五裂。
火光滔天中,她看到了一道高大的、熟悉的身影。
他身上的氣息仿佛更冷冽了,即使在這樣的高溫中,即使她意識快不清了,可她還是遠遠就感受到了。
能這樣義無反顧沖進火場,奔向她的,隻有傅玖。
也隻會是他。
她視線在那道黑影身上流連忘返,她想對他說很多很多話,可話到最後,也隻剩一句了。
傅舅舅,對不起……
……
傅玖扔了子彈打光、還冒着白霧的手槍,幾步跨過來,擡腿對着破洞百出的門就是一踹。
砰地一聲,門踹開了,從裡面湧出一股火焰和濃煙。
他稍一側身就避開了,然後再一眼就看到了倒在火光裡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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