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郝慶玉的屋外。
潘承炬領着一群衙役,将房間裡三層外三層地保護起來。
雖然今早就有一群學子沖進來,後來又鬼哭狼嚎地跑出去,實際上已經将現場破壞幹淨,但這個氣氛,還是讓衆學子不敢接近,連書院的幾位講師先生,都老老實實地待在不遠處,眉宇間泛出憂慮。
很快腳步聲傳來,狄湘靈、雷婷婷和莫老到了,加入圍觀群衆的隊伍裡,面紗遮臉的雷婷婷還站到狄進身後,指向屋門外的一位學子道:“那就是我三哥!”
狄進其實早就注意到,有三個人獨立于衆學子。
雷婷婷指的是一個高大胖碩的少年,小眼睛小鼻子,相貌倒也不能說醜,隻是透着一股憨厚勁,給人一種很老實的感覺,正是雷家三子,雷澄雷明純。
最顯眼的不是他,是另一位身高七尺,骨架寬大的學子,一看就是遺傳好,營養足,但眼窩深陷,眼睛半眯,精氣神極差,那虛弱的模樣,到了西遊記裡面,扮演那種被女妖精吸幹精氣的好色之徒,都不需要額外化妝。
這位就是另一位嫌疑人,楊家将第三代,楊文才了。
但最後一人,卻不像是外戚郭承壽,而是一位仆從打扮的老者,靜靜立着,面無表情。
狄進打量之際,有人不耐煩了,喊道:“潘縣尉,你到底在等什麼?”
潘承炬淡淡地道:“仵作還在裡面驗屍,此案的關鍵,就在這下毒的藥物上,你們若願意等候,就不要聒噪,若是不願,除了他們三位外,盡管離開!”
一聽仵作之名,衆人露出嫌惡之色,有的還下意識退出幾步。
狄進暗歎,仵作這個行業,不論古今,都很受歧視。
古代不必說了,對于死亡的畏懼,讓仵作成為最“晦氣”的行業,老百姓的觀念裡,孩子就算再窮,也不能入仵作行,跟死者為伴,所以仵作多為繼承,由家中長輩傳給晚輩技藝,世世代代幹這個。
由此可見,宋慈創作出《洗冤錄,是多麼不容易,多麼偉大的一件事。
而現代又有一個普遍誤解,認為殡儀館的工作薪資很高,賺錢極多,所以才有人願意幹,但無論是法醫,還是殡葬類的相關工作,待遇其實都不算高,還有着強烈的人情忌諱,綜合來說,按照利益衡量,完全是得不償失。
“為死者說話,告慰生者的職業,不該如此啊!”
狄進心裡想着,依舊耐心等待,雷婷婷卻等不了了,尤其是發現胖胖的哥哥雷澄站在屋外,臉上難堪得都要哭出的模樣,高聲開口道:“仵作正在驗屍,我們理應等待,可潘縣尉如何在此之前,就分辨出了三位嫌疑人,難道不該解釋一下麼?”
“原來是雷家小娘子!”
潘承炬的目光望了過來,發現狄進、狄湘靈和雷家人站在一塊,不禁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也罷,本官就解釋一番!先問一個問題,郝監院的身體如何,可是魁梧健碩之輩?”
衆學子面面相觑,幾名講師先生則默然不語。
潘承炬似乎早知道他們不會回答,自顧自地接上:“答案是否定的,剛剛仵作已經有了基本判斷,屍格有言,死者體虛,乃膏人之态……”
《說文解字中有言,“凝者曰脂,釋者曰膏”,凝聚在一起的肥肉叫脂,松軟的肥肉叫膏,膏人之态,講白了就是身上的肥肉松松垮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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