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韓千葉自然不會給面子。
但陳大夫這個人韓千葉是認可的。
陳羽和夫人抱着一個孩子進來的時候,那一瞬間韓千葉覺得恍如隔世。
也不過五年多将近六年沒見,可是陳羽仿佛老了十歲。
他的妻子也是如此,兩人疲态畢露,孩子在懷中臉色蠟黃,瘦骨嶙嶙,閉着眼睛,不知道是昏睡還是什麼。
瞧着可不像5歲的孩子。
當年還是她幫忙接生,剖腹産第一人,如今怎麼回事?
“鬼醫先生,實不該打擾,可這是我親姨母和姨夫,他們的孩子生了怪病,我知道您的規矩很多,還請您……”
“坐下吧!”
蔣二的話被打斷,詫異的看着願意治療的鬼醫,這鬼醫怎麼好說話?說好的規矩呢?
炎二走出來看着發呆的三人:
“愣着做什麼?我們鬼醫大人規矩是多,但針對的是成人,對孩子一向是寬容的。
你去打聽打聽,在鹽城隻要誰家孩子有急症,我們鬼醫大人都會破例。
除了孩子爹娘,其他人出去吧。”
原來如此。
陳大夫佝偻的背彎的更深了,千恩萬謝的。
蔣二倒是不介意被趕,反正在他府中,能救姨母的孩子他對娘也有交代,說不定娘就願意将私庫銀子拿出來了。
門一關,韓千葉就為孩子切脈。
脈象看不出任何問題,但孩子卻無緣無故的越來越瘦,越來越嗜睡。
收了手,韓千葉的眉頭皺的死緊。
這種病怎麼會被這麼小的孩子得了去?
撩開孩子衣衫,腹部腫大,敲打有回音,這是腹水。
“孩子一直咳嗽?痰中帶血絲?是否還喊過胸痛?”
“有有,鬼醫先生您說的症狀孩子都有。”
陳羽的眼睛突然亮晶晶的,他急切的看着面前的鬼醫,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燭火之下他居然覺得這人出奇的眼熟,特别是那雙眼睛在治病時專注的樣子,這……
“血吸蟲病!”
思緒被拉回。
陳羽不安的看着鬼醫。
“這是什麼病?實不相瞞,在下也是大夫,行醫數年從未聽過這等病症,這……”
“血吸蟲病是體内感染了血吸蟲,通俗點,他體内有螞蟥!”
啊?
陳羽急了。
“他怎麼會有螞蟥呢?那玩意兒可是吸血的。”
“對,所以在他腹部生存,吸食孩子的營養。”
營養?這兩個字也是那位曾經用過的。
“是蠱蟲嗎?是有人給孩子下蠱毒了嗎?”
陳夫人急切的很,畢竟蠱毒這東西在他們蜀地出現過。
縣太爺江二郎就是死于這個。
韓千葉知道古人的理解很簡單。
她耐着性子解釋:
“不是,蠱蟲是蠱蟲,血吸蟲是血吸蟲。
感染血吸蟲應該是和孩子接觸了生水有關系,比如去田間或者湖泊、水渠戲水,等等。”
“有有,孩子最喜歡戲水,平日我們都想着孩子賤養,所以就縱着他玩,難道就是這樣惹到的?”
“應該是,不過這也是小概率事件,孩子運氣不好惹上了。”
“敢問鬼醫大人,那現在得怎麼辦?是想法子将蟲子殺掉?”
“出現腹水已經是晚期,你們看他皮膚暗黃,這是黃疸加重的症狀,也就是說,五髒俱損,非常麻煩。”
在現代,西醫特效藥吡喹酮很容易就解決問題了。
但是在古代,麻煩,非常麻煩。
在古方典籍中,這病也不會被稱為古代十大絕症之一了。
“我會盡力一試,但你們一定要配合我,包括飲食,喝水,都必須按照我的要求來。”
陳大夫趕緊點頭。
“隻要能救我兒子,您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陳大夫給韓千葉跪了下來,韓千葉趕緊避開。
隻是兩人跪在地上不起,怯懦的說道:
“我聽侯爺說,您的診金是十萬兩銀子,可我們夫婦……實在是拿不出啊!”
韓千葉輕笑了一聲,看着陳大夫:
“拿不出就用别的抵吧,我身邊還缺個藥童,陳大夫……”
“我願意,我願意給先生當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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