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溫熱,每個字句吐得真切。「淮宵,不要怪我。」淮宵心中鈍痛,強忍下眼中泛酸之意,伸手去撫太子的肩頭。方故炀啞聲道:「我對不起常盡,對不起小初,對不起驚鴻,更……更對不起你。」淮宵擡起頭看他。好像這黑夜裡的輪廓都快将太子的臉黯淡得看不清了,一雙曾經能落入星辰的眉眼,都似快散入了夜風裡去。方故炀動動嘴唇,嗓音像被淬火的鐵片刮過一遭。他的唇在淮宵額間,眉心,鼻尖,一一掠過,最後停在淮宵微涼的嘴唇之上。「你就……」曾經不可一世,性情冷淡的太子如是說。淮宵,你就……再多陪陪我。這故時的月光,也應當再照照我。「這應當,是年前最後一場雪。」攏了肩頭的穿花窄裉襖,扶笑合了窗扇,指端抹去窗棂邊積起的雪,一回首,點了一豆油燈,端着坐到貴妃榻上。她伸手去擦淮宵頭上的汗,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間,輕聲安慰道:「隻是發熱罷了。」天色質明,皇城内外山寒水冷,淮宵自從被太子帶回府上之後,就一直有點兒風寒,這積壓了幾日,終是沒守得住,發了低熱。淮宵在醒前,做了個夢。夢中,他與太子雙相依偎于燈火之下,眼前是兒時街市上搭的雀替大鬥戲台。台上旦角緊拉慢唱,女帔吊眉,唱詞更是字字敲打在人心坎兒上。「即便是十二座巫峰高萬丈,也有個雲雨夢高塘。」他身上的溫度已在扶笑悉心照料了一夜之後降下不少,半夜他迷朦之時,扶笑推了屋前的門,一腳還未踏入雪中,就見屋前已有些清晰的腳印。扶笑把燈提着,擡眼看了門邊兒守着的近侍,輕聲問道:「方才是誰來過?」那近侍連忙彎下腰,鼻頭凍得通紅,小聲地回答:「是太子殿下。」心下明了了,扶笑一歎氣,在回屋之前轉過身去看屋前景緻。滿眼夜闌霜月,飛雪落滿雙肩裉襖。忽覺冬日大雪将傾。……近日皇帝病危,上朝的次數少了,多數事務都交與太子監國,在關于淮宵的事上,他也不敢跟太子硬碰硬。前些日子,太子縱馬數裡挺進山林,将淮宵帶回皇城,這事皇帝也心知肚明。他也知曉北國召回淮宵的消息了,招來博雅堂的太傅進了内殿,問詢一番,殿内雲錦華帳,雙方話語再度陷入沉默之中。太傅伸手拂須,拱手道:「回陛下,人為血rou,向為情愛所縛,太子殿下再為人上人,也終為世俗困擾……依臣看,緻虛極守靜笃。」皇帝輕輕颔首,也知自己時日無多,扳指敲上龍榻雕邊,而根據現下的情況來看,即便兩人之間不再受自己的阻撓,也有更大的難題正在考驗着他們。江山,社稷,世間,以及生而為王的重任。萬物并作,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如此甚好。……河西郡與皇宮内禮部在第五場大雪過後,互換了公主與郡王&ldo;庚貼&rdo;,将此信物壓到了竈君神像前的淨茶杯底,以測神意。再經過互看了八字有無相尅,年庚是否相配之後,高戬于宮門下跪拜接旨,河西郡派人送來了禮金,成箱的财寶金銀堆了宮前一門坎,由宮内午門外恭進,皇城上下浸在一派喜慶之氣當中。納采次日,皇帝懸彩設宴于宮中,宴邀郡王及其男性族人,席間樂曲吉祥,杯盞相碰,負責全程安排的衛驚鴻也喝了不少,與高戬一頓互拼,拼得方故炀看不下去,借口找人将衛驚鴻「請」到後殿。兩人坐于榻上,一個神智不清,一個醉意微醺,而淮宵早早地候着了,端着解酒的湯藥,一口一口地給衛驚鴻喂去。淮宵與方故炀已多日未見,也未曾言語,這一見面,反倒喉頭堵得都各自說不出話來。等一碗湯藥快見了底,方故炀本就已醉,站起的步子有些搖晃,這一醉了,眼底的神采不同于當年的恣意快哉,倒是添染了些陰郁。太子輪廓越發硬朗,薄唇緊抿,一個沒穩住跌到淮宵身上,兩人雙雙也撲上了榻,一邊兒捂着胃幹嘔的衛驚鴻閉着眼,像是睡着了,卻已是早沒了神智,一個勁兒地掐着嗓咳嗽。方故炀将淮宵撲上軟榻,捂住了他的嘴,額間相抵,眉眼相對。方故炀的手指狠撚過淮宵的唇角,再小心翼翼地捧上淮宵的雙頰,對準那殷紅的一處冰涼,深吻了上去。淮宵掙紮不得,又恐怕弄醒衛驚鴻,輕哼出聲,手指緊緊抓住方故炀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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