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曆一百六十四年,裕文帝封長子方故燃為平陽王,封地平陽,遠調離京,一月一早朝。一場雨後,皇城已迎來仲春。涼風自倚,遠山着色,餘下清慡氣息淺淺,吹來城内又一年好兆頭。近日朝内事務繁忙,從前潛伏已久的問題在一場春雨後如筍般冒出了頭來,那鋤筍的斧子皇帝拿不動了,自是全權交與了太子去辦。此時常盡與木遼人在八秀坊莫名扯上了關系,常老将軍直接讓廷尉正的人押去反省,衛驚鴻也在家被關着。方杏兒在宮内待了好些天,也不見方故炀來接她,拖了人口信才得了此事風聲,披了身鬥篷要出宮,被早早守候在院門口的太子手下侍衛給請了回去。那四個木遼人,服毒自盡了兩個,審也沒審出個所以然來,隻強烈要求着要見常盡,全被廷尉正擋了回去。木遼皇宮那邊已接到消息,連續幾日騷擾大裕邊境,這邊朝野上下已然是一副備戰的緊張狀态。經西雲幾戰,大裕急需韬光養晦,不得窮兵黩武。常老将軍說,若是要揮劍北上,也得等入了秋來。一幫老臣商議來商議去,皇帝欽點了派一千精騎前往邊境,其中領頭的就是龍朔。這麼一來,方故炀身邊的重要得力幹将又少一位,全憑他一人與朝中衆臣周旋。方故炀在巡捕營待了一天,走時他那匹胡馬見他來,仰頭哼哼幾聲,鬃毛上沾遍了露。帶一身疲憊回了府上,還沒進院裡,方故炀就覺着今日出奇地安靜。桌上點了青瓷油燈,蘭膏明燭,散着股令人安神的香來。今日老管家不在,不再給他監視一般的感受,太子覺着好受多了。他取了脖上系帶,修長的手指翻飛一陣,紮成結套在了椅背上,手掌摁住金絲軟枕,坐了下來,長舒一口氣。「太子。」見太子坐下了,這時才有侍女敢上前來。她低了眉眼,心想太子方才一身煞氣進院,眉頭緊鎖,似憋不出一口氣來,步履邁得大,靴子蹬上門檻發出悶響,蟹殼青輕裘的擺都在身後翻飛成弧線,好生吓人。「太子?」等了會兒,太子不言,她隻好再怯怯地喚一聲。太子見她托着盤,上置了一蓮花亮銀盅,眉間溝壑深了幾分。他看得出這是宮裡的物件,也不想多問,隻從喉間應了一聲。「嗯?」應是應了,卻不想聽她多言這蠱是怎麼回事,太子逃也似地起了身,轉身便想朝回廊走去。那侍女膽大,向前一步攔了他,擡頭眸底是盈盈水光,偏過頭看了遠處站着的宮内侍衛,緊緊咬住下唇,聲小得跟貓兒似的:「這,這是皇上賜給殿下的……殿下且飲了罷?」方故炀自是跟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暗處的人,心中一下焦躁起來,再加上白天的瑣事,已惱得他一身戾氣沒處發洩,擡手接過那銀蠱,聞了聞那液體。他指fèng夾住的銀針刺了半截入蠱,确定完無大礙,隻是烈一些的香醪後,太子仰頭飲盡。酒勁沖上頭,方故炀穩了穩身形,看了一眼身邊想來扶他的侍女,伸臂一揮,靠着廳内的柱子站了會兒,嗓子啞啞的,沉吟一聲:「都退下吧。」那宮中的侍衛瞬間沒了身影。他擡眼看今日府内點得昏暗的燈火,早早遣散的其它侍從,那蘭花燃出的香燈,這個面生的女人,她的一身廣绫長尾鸾袍。這一切湊在一起,便在心中得出了結論。太子此時隻是醉意上了頭,心中暗自慶幸無燥熱之感。他眯起眼來,忽覺得這女人眼熟,開口問她:「姑娘是哪處府上千金?」那女孩身形一顫,早知太子沒認出她來,但被問到還是紅了一雙鹿似的眼。悄悄在裙擺下跺了腳,輕聲嘟嚷道:「妾身……妾身展如眉,博雅堂見過殿下的。」太子盯了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展如眉?戶部尚書的女兒?握緊戶部能握住不少實權,田賦厘金,有利無弊,父皇這算盤打得真是不錯。他記得和這女孩子在博雅堂裡做過同窗好幾年,對方如今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從前什麼樣,自己都沒太多印象。強壓下上頭的微醺之氣,他快站不住腳了,取下椅上那身輕裘,給展如眉披了到肩上。他輕聲說:「我差人送你回展府。」展如眉一愣,眼更紅了,從袖口伸出一隻素白的手輕扣住太子的手腕,開口道:「妾身仰慕殿下已久,今日之舉也是家父與皇上定下,翻年一過,殿下年及十八,這……」「我不會娶你,更不會碰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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