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縣離洛城确實有些距離,但沈星樓帶人騎快馬趕路,當天夜裡便進了平陽地界。
夜色已深,他并沒有驚動當地官民,而是悄悄帶人住進了驿站。
次日清晨,休整一夜的沈星樓剛剛用完早膳便聽随從來報,平陽縣令已經在驿站大堂恭候了。
沈星樓立刻起身前去,走進大堂他看見一個身着官服、身姿瘦長的中年人,此人便是平陽知縣範宏。
來之前他就已經了解過範宏生平,他貧苦出生,苦讀至進士,因無人脈錢财打點,被外放至豫州洛城平陽做了小縣丞,又用了十年時間才坐上了知縣的位置。
外界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說他為人清廉、剛正不阿,也有人說他剛愎自用、不通世故。
如今沈星樓見到本人,覺得傳言不虛。
“下官拜見大人,有失遠迎,還望恕罪。”範宏不卑不亢的拱手作揖。
沈星樓扶了他一把,說道:“是本官臨時起意這才有了平陽之行,你未曾接到任何通知,又何罪之有。”
範宏覺得扶着他的手腕結實有力,再順着長長的胳膊往上是一張俊逸卻又與衆不同的臉。
聽說新來的都指揮使大人是陛下破格提拔,他不但年輕不夠資曆,甚至還是個異族人,就因為他是皇後的人,就能一躍至如此高位。
範宏看着這雙藍色的眼睛隻覺得荒謬,他垂下眼睛問道:“說起來大人這才剛到洛城,怎麼就急匆匆來到此處,可是有什麼要事?”
沈星樓一直看着他,自然沒有忽視他剛剛不動聲色的打量,以及他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嘲諷。
看來範宏并不服自己,沈星樓不意外,就說第一天為他接風洗塵又滿嘴好話的那些人也未必就真的對自己敬重服氣,不過趨炎附勢罷了。
而範宏卻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下屬十二郡縣前日都到洛城為他接風,還送上各種奇珍異寶,唯獨範宏缺席,人不到禮也沒有,當時就十分好奇這位人物了。
“平陽縣近日匪患橫行,且此處的洛河支流幾近枯竭,播種的早稻缺水灌溉,不知道這些算不算要事,值不值得本官急匆匆跑一趟?”沈星樓看着他說完,轉身走到上首坐下,又指了指他身後的椅子,示意他也坐下說話。
範宏面露訝異,完全沒有想到沈星樓竟然知道平陽縣的現狀,要知道平陽縣最是清貧,向來無人問津。
“大人所說确實是下官如今面臨的困境。”
“那便細細說來,也好讓本官幫你參詳參詳。”
沈星樓與範宏聊了一個時辰,臨近午時,範宏不願留下用飯起身告辭。
沈星樓沒有勉強,獨自用完午膳後便帶着心腹出門了。
昨日他抵達時已是深夜,什麼都看不清,現在是白日才看清城中景象。
相比繁華的洛城,這裡堪稱蕭條,陳舊的屋舍、蕭索的街道、消瘦黝黑的百姓。
沈星樓一行人高頭大馬、衣着光鮮,相對顯眼,尤其他那雙眼睛,尤其惹人注目。
在城中巡視了一圈,一行人調轉馬頭去了城外的田郊。
看着在驕陽下垂頭喪氣的禾苗,還有遠處幹的隻剩下幾處水窪的河流,已經能預想到接下來會是怎樣的光景。
巡查完田地,沈星樓又騎馬前往伏牛山,那裡便是匪患橫行之處。伏牛山在平陽縣境内,但卻是四周往來交通要道,時常有商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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