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被封了内力,也不會有半點響動,到這時,林飛騁仍為自己的輕功驕傲。前面的路越來越窄,林飛騁跟着任風流走進了一個狹長的山谷。頭頂是刀劈斧鑿般的山崖,隻留出了一線天,月也被割裂。越往山谷裡走,一股清香越是撲面。忽然間,林飛騁眼前豁然開朗,他怔怔地站在山谷的盡頭,驚歎於眼前的景象。雪。不是雪,因為雪不會有香氣。是花,但是如果是花,又怎麽會有這麽大一片。林飛騁的目光所及之處,盛開着白色的花,花與花擁蔟在一起,象為大地覆蓋上了一層茫茫白雪。這裡就是香雪海。好香的地方,好美的地方。林飛騁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起風了。白色的花輕輕地搖曳了起來,一朵随一朵,一簇随一簇,一片随一片。林飛騁猛然看到了波濤起伏的海。他面色僵硬,有種想哭的沖動,頂頭的月亮,和花一樣白。任風流和秦晚楓已前後走進了花叢中的小徑,他們兩人都穿着一襲上等的青絲長衣,衣間袖旁被月色映出一意寒光。「跟過來,林飛騁。」秦晚楓久不見林飛騁跟上,轉頭去看,對方正癡癡望着花海。林飛騁被秦晚楓一叫,立即回過了神,他看見秦晚楓的眼中嘴角都是詭異陰冷的笑。好像是在笑自己,沒膽子跟過去。花叢似乎沒有盡頭,但是路卻有。林飛騁默默記着蜿蜒的小徑,走到盡處時,面前出現的一座宅院又打動了他。雖是在夜裡,一切看不甚清晰,但是能在這樣凄清寂靜的山中修出如此一片雅緻的房屋自然是一件奇事。馬車的主人的神秘,看來不僅僅在於那輛馬車。這是沒有大門的府邸,似乎任何人都可以來去自由。但是當林飛騁擡腳邁過門檻時,心中隐隐了不詳的感覺。或許,這一進去便無出來之日,便無離開之時。他摸了摸藏在衣中的萬金密卷,不免要笑,自己冒着風險奪來的寶藏到頭也隻是場空。隻是林飛騁這一生從不言悔,别人不知,他自知。他很快跟上了任風流的步子,要攆上一個瞎子的步伐的是易事。「不知今晚我住哪間房?奔波幾日,實在是累了。」林飛騁笑着問任風流,同時,他歎,歎這個瞎子的側面如此好看,幾乎趕上自己的相貌。大概是因為月光很亮的緣故,任風流的臉也被照亮了,他是瞎子,雙目淡然直視着前方,反倒給人一種超脫紅塵的感覺,他的鼻子又是那麽挺拔,嘴角又抿得那麽緊,那麽堅決。「哈哈哈,看來你真地是不想離開這裡了?」笑的是秦晚楓。「既來之則安之,人有時候不得不信命。或許我們命中注定要和二位相遇,相知……」林飛騁笑道。「哼,誰要和你相知。」秦晚楓冷笑一聲,打斷林飛騁的話。正在兩人說話間,回廊一邊急急走出了兩個人。林飛騁眼中一亮,微微一笑,他已聞到了淡淡的胭脂味,和花香不同的味道,屬於女人身上的味道。「白棗、蘇嫚見過主人、秦公子。」走在稍前一些的,着白衣的女子和身後的綠衣的女子同時欠身道。她們爾後看到了林飛騁,又似沒看到,隻是盈盈笑着走到任風流身旁輕輕扶住他。林飛騁咬了咬唇,仍舊笑着,不過他的心中倒也妒嫉起任風流,左一個佳人右一個美女,就連馬車上還有個秦晚楓這樣的人物。「帶這位林公子去客房,以後他就要住在這裡了。」任風流輕輕扭了扭頭,林飛騁能看到他臉上寂寞的笑意。白棗是個很好的女人,蘇嫚也是。林飛騁跟在她們後面,盡情地欣賞着她們秀麗的羅衫細韌的柳腰。美色當前,便是英雄也動心,何況,自己并不是英雄。英雄有很多事不可以做,所以林飛騁不做英雄。「林公子請。」林飛騁被帶到西回廊的一間屋門口,白棗停下來開了門,而蘇嫚則進去掌燈。白棗年紀不大,卻笑得很矜持,一雙眼很大,也很水靈。林飛騁拱手道謝,進了自己的屋。蘇嫚的臉在燈光下映得微微的紅,丹鳳眼和柳葉眉輕輕地斂着。「早些休息吧,林公子。」蘇嫚說話的聲音冷冰冰的,和那張原本該是活潑可人的面相有些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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