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他來到這個世上的意義是什麼,12歲的托雷會面無表情地回答:“來x你。”
槍聲過後,日頭高懸,曬得居民區矮房間的土路微微發燙。
瞄準鏡裡獵物斷了一條腿,正靠在牆上痛苦地哀嚎着,眼鏡摔進塵埃裡,被不小心踩了一腳,身上那件與環境格格不入的白襯衣也髒破得不成樣子。
沙喀的風今天依舊很大,托雷端着槍走上前去,用槍口抵近獵物的頭。
男人咳嗽着,顫顫巍巍地将沾了血和土的眼鏡撿起來戴上,終于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男孩的臉——黑發黑眼,稚氣未脫的五官上有着明顯的混血特征,手臂上黑色蛇紋刺青分外醒目。
那是摩薩利的标志,男孩隸屬于黑堡的少年旅。
沙喀是無主之地,因内戰頻發,兵源短缺,當地軍閥頭目很喜歡招募這些孤兒,幾乎不需要付錢,隻用一些廉價食物和簡單的洗腦就能換得他們為自己賣命。
就在托雷以為這個高大文绉绉的男人會在臨死前哭着向他求饒,就像上回那個被處刑的記者那樣時,對方卻忽然笑了,問了他開頭那個問題,然後說:“你知不知道,在外面,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在上學?”
沉重的槍托砸在臉上,打掉了他一顆牙。
“另外一枚眼睛呢?”男孩冷冷地問。
“呵呵,已經傳回了……”斷牙的血流到了他刮淨胡須的下巴上,看着男孩的眼神竟有一絲悲憫,“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挖出了什麼!”
托雷不怎麼關心組織機密,隻知道上面有大批的精英力量被調往了隸屬摩薩利的礦區。
頭兒在下達追捕令時說目标是僞裝成外貿公司職員的特工,利用交易空隙拍到了一些不該被看到的東西,當務之急是找到并銷毀目标身上的“眼睛”。自然,那說的并不是男人的肉眼,而是隐形潛入禁區偷拍的飛行‘盜攝之眼’,共有一對,在特定範圍内可以實時傳遞影像,一枚負責錄制,另一枚負責存儲。
他們要找的就是那枚儲存眼。
“禁忌已被打開,愚人卻還隻想着獨吞。咳咳,礦坑裡挖出來的東西,并不是寶物,而是災難啊!孩子,你後悔出生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嗎,哈哈哈哈哈……”男人的面容顯得有些癫狂。
托雷擡頭看了看天空,果斷地發出煙火信号,通知其他同伴獵物落網。掠過風沙,矮矮的居民土牆之上是一片澄澈的蔚藍。他一邊從身上抽出繩索打算将男人捆綁嚴實,一邊暗自繃緊了肌肉——等待着對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刑訊逼供。
但預料中男人的掙紮和反擊并沒有到來,反而背擦着土牆斜斜歪倒在了地上,瞳孔發灰渙散。
竟然咬破牙齒内的毒藥自盡了!
“……”
托雷單手捂住臉,有點後悔剛才是不是不該打那一槍托。
不會剛好就是那顆牙吧?
他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湊近查看,男人身體尚還溫熱,但已然是一具斷氣的屍首。他将男人全身上下裡裡外外迅速翻了個遍,一無所獲,唯有破碎的襯衫間,依稀可見胸口上一處奇怪的藍色十字符号,中央還套着一個圈,仿佛準星。
最後是托雷掰斷屍體手指,才在他緊握的掌心發現了一枚被攥得粉碎的錄像眼。
啧,算了,人死不能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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