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多年的列強割據和軍閥混亂,山河早已破碎不堪,百姓更是人命如草芥,身邊眼見妻離子散者比比皆是。
每當遇到這樣的事情劉青山總是心痛不已,後來随着覺醒的人越來越多,他也終于意識到不在沉默中爆發就會在沉默中消亡。
覆巢之下無完卵,在這樣動蕩的年代,僅憑他一人的意志即使舍命也護不住他的妻子。
隻有千千萬萬的人團結起來才能救國,這亦是在救他的小家。
在他們成婚的第四年,劉青山決定與一群同樣志向的人一起南下投身革命。
臨行前一夜,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互訴衷腸。
她知他的不舍,也知他若不去做心不甘也難安。
若因困住他的人,日日見他愁眉不展,不如放手成全他的理想。
沒有期限可允諾,唯可證情深不改。
可她這一等呀,就是一輩子。
“青山,我曾想過無數回,也許你還在,隻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記得我了,或者與我無奈隔山跨海,你已經娶了新妻也子孫滿堂……”
“午夜夢回清醒之時,我也問過自己,陰陽陌路,和山河阻隔,到底哪一種更為遺憾?”
“那時的我沒有答案,當今日捧着你的骨灰時,才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内心所願,無論你還記不記得我?即使你已娶新妻,我都不怪你,隻要你能好好地活着……”
“可你竟是被生生折磨緻死的……當時的你得有多疼呀……”
她這大半生以來,想過無數種,卻唯獨不敢想過這一種。
太疼了,這裡真的是太疼了,徐奶奶捶着胸口泣不成聲!
徐奶奶摸出那張舊照片,這是她唯一拍過的一張照片,也是從王宅裡唯一随身帶出來的東西。
“饒記得我将之作為定情信物回贈與你時,你滿眼愛意将它珍藏在胸口處的模樣。”
如今它重回到她的手裡,可是他早已不在……
徐奶奶再次沉入久遠的過往回憶中,将她的這一生走過的路都細細品來。
年幼被賣為奴,年輕守寡,唯一有滋味的就是年少的那道光,還有臨終的這兩年。
她這漫長而孤寂的一生,又仿佛是須臾之間就到了頭。
她被人熾熱地愛過,也一心一意枯守過,他的遺願是想回到故土和她在一起,而她是希望死前能見到他。
他們似乎也都實現了心願,這樣想着,似乎也沒什麼再值得耿耿于懷了。
世間意難平之事諸多,愛憎會怨别離,愛不得死相别,他們不過是紅塵爾爾罷了。
“青山,你不敢許下的三願,那就由我來寫吧。”
徐奶奶起身進裡屋找出筆,眼睛有些昏花,字寫的歪歪斜斜,倒和原來的字迹渾然一體了。
《三願:前緣再續》
“青山,你一個人漂泊在外那麼多年,我在家守着盼着也許多年,這種孤獨的感覺你應該和我一樣都受夠了吧?”
“但是做人真的太苦了,若有來世,我隻想能和你做一對自由自由的飛雁。”
心裡有了決斷,徐奶奶拿出紙,給葉蓁蓁留了一封信……
後半夜葉蓁蓁做了一個癔夢,嘴裡喊着‘别走’之類含糊的話語。
劉景驚醒過來看見葉蓁蓁滿臉的淚水,邊幫她擦着眼淚,邊輕拍着她的手臂喚醒她。
耳邊的呼喚,加上肚子被猛地踢了一腳的疼痛,葉蓁蓁深吸一口氣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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