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辦方不建議帶小孩參會,還是有一位家長帶了小不點來,大概家中實在難以分出人力照料。
也不知道談嘉秧在家中跟談禮同相處得怎樣。
徐方亭捎了三個小蛋糕回來,談韻之瞥了一眼,好像喉結還滾了下。徐方亭忍着笑,把兩個推向他那邊,“給你,今早吃早餐比平常早,我都餓了。”
“哦……”談韻之拿起其中一個,“這個牌子我以前吃過……”
下一瞬,談韻之一口一個,又抱起胳膊,吃進去的小蛋糕好像變成長條形,堆成他發達的肱二頭肌。
講座繼續,傳說中的郭神終于登場,個頭不高,戴着黑框眼鏡,甫一開口,便振聾發聩——
“孤獨症被稱為21世紀的精神癌症,但是癌症要對症的藥可以治療,孤獨症有嗎?”
徐方亭下意識扭頭,談韻之剛好又接上她的眼神,兩人都有點茫然,好像剛把“精神癌症”和談嘉秧挂鈎那一瞬,眼前一黑的迷惘。
“孤獨症其實不是一種病,而是一種障礙。障礙的英文是disability,失能,失去能力。比如近視也是一種視力失能,但是日常中有人會把它叫做一種病嗎?我們戴上眼鏡就可以達到正常視力,也就是說,即使身體存在障礙,也可以通過輔助工具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在國外殘疾人不叫peoplewithdisability,而叫peoplewithspecialneeds,特殊需要人士。
“近視的輔助工具是眼鏡,而孤獨症這種障礙需要的輔助呢?——是人,是在座的每一位家長或老師。”
郭神在臨床多年,大量實例信手拈來,接觸過圈中著名家長,講說深入淺出,簡直醍醐灌頂。
徐方亭一掃聽不懂代币細則的浮躁,凝神谛聽,忘記身旁談韻之。
她的幹預理念一部分與郭神的重合,一部分也得以矯正:沒有任何一個行為是孤獨症獨有,孤獨症不是靠症狀來診斷,而是通過偏離常規的程度。
她先前認為“工具手”是孤獨症典型,其實并不準确,隻是因為自閉兒慣用“工具手”,沒有其他表達方式,與常人有異,才值得懷疑。
郭神繼續說:“孤獨症雖然普遍伴随有智力障礙,但是又跟單純的智力障礙兒童不同。如果用樹來比喻,智力障礙就是一顆長得很慢的樹,而且有可能長到一定高度就不長了;但孤獨症是一顆長歪了的樹,它往不該長的地方長,沒有上限,但一直在長——能力都用來玩輪子了,對吧——教别的小孩叫‘教育’,教育我們的孩子卻用‘幹預’,就是通過外界幹預,把樹給扶正,讓它長直了。”
談韻之想起剛接觸孤獨症時,聽說這類人帶有刻闆思維,适合高度重複性的工作,比如在圖書館整理書籍;榕庭居附近就有一個沃爾碼,說不定談嘉秧以後就可以在那裡當一個理貨員。
郭神的講說猶如撥雲見日,也許談嘉秧可以擁有比理貨員更多的可能性,上大學,獨立工作,甚至組建家庭,像郭神接診過的一部分自閉兒一樣。
不過生育後代就免了,遺傳風險太大。
*
中午徐方亭和談韻之像大部分參會家長一樣,在來時那條牛肉拉面一條街解決午餐。
“點一個大盤雞吧。”談韻之拿出小東家的風範,在徐方亭猶豫不決與推讓時,對着菜單說。
“可是裡面有辣椒。”徐方亭指指菜單圖片裡面的青椒。
“然後呢?”
“你不是不吃辣椒嗎?”
談韻之擡起頭,用沒放辣椒的清淡語氣:“我隻吃辣,不吃椒。”
“那胡蘿蔔呢?”
談韻之說:“隻吃蘿蔔。”
徐方亭說:“在我家,菜盤子裡面的東西都要吃光光。”
“辣椒是配料,”談韻之說,“難道你會吃蒜蓉空心菜裡面的蒜蓉嗎?”
“菜汁都能拌飯吃。”
談韻之又點一個青菜,說:“那一會你把青椒都吃完吧。”
“好啊。”徐方亭笑了下。
其實據說家裡早年條件還可以,起碼不會挨餓。可自從她哥确診之後,走彎路花了不少錢在吃藥、打針、針灸等物理治療上,結果效果寥寥;眼看兒子越來越大,徐燕萍不得不痛下決心,一點一點嚼碎了教,花了幾年教會自理,托給舅舅照料,她才重歸工作,給徐方亭掙學費。
徐方亭小時候吃過最豐盛的宴席是别人家的酒席,滿滿一桌,菜碟如花盛開,徐燕萍總教她等菜上齊才能動筷。徐燕萍雖然是廚師,但在家無米難炊。
有一次,徐燕萍帶她到市裡辦事,進了一個街邊的餐館,上來一道豌豆炒肉,徐燕萍開吃了,問她為什麼不動筷。
徐方亭說:“我等菜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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