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坐到餐桌旁,隻是淺淺笑着,并不回話。
陳希又問:“聽你劉阿姨說,你下午去了趟店裡?”大概劉嬸并沒說全實話,她這話裡帶着點試探,“怎麼來了一會兒就走了?我都沒來得及見你。”
“店裡太忙了,我怕打擾你。”蔺晨這謊說得拙劣。
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相信了,陳希并沒有在這件蹊跷的事情上計較什麼,像是刻意掩蓋什麼一般,迅速略過了這個話題。
“洗洗手吃飯吧,我炖了你最喜歡的湯!”陳希笑笑,迅速将碗筷擺上了桌。
母子倆各懷心事,這頓飯吃得極安靜。陳希數次擡起頭看着兒子,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嘗嘗這道菜,媽新學的。”
蔺晨隻字未提他所看見的事情。父親為什麼回來了?為什麼回來了卻還要瞞着他?他打碎了牙,隻往肚子裡咽。
一頓飯慢慢吞吞吃到最後,陳希終于按捺不住,開口道:“晨晨啊,其實有件事媽一直想跟你……”
話未說完,餐桌上的手機瘋狂地振動起來。突兀而刺耳的鈴聲,像某種不祥的預兆。
二十分鐘後,蔺晨和母親陳希出現在醫院,病床上躺着的,是剛剛從生死線上搶救回來的父親蔺如海。
蔺晨知道一切會發生,但終究還是發生得太快。
蔺如海,或者再尊重些喚他一聲爸爸,他生了病,很嚴重。說不清是因為生病了才想到要回來,還是回來後才發現自己生病了,總之結果都是一樣,他重新回到了年輕時最不珍惜的人身邊。
病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兩鬓斑白,枯瘦而衰老,他不再是兒子記憶中那個永遠風華正茂、肩背寬闊、不甘于平凡的美術老師了。說得現實些,蔺晨實在對他生不出什麼同情心。
蔺晨始終記得最後一次看見蔺如海的場景。
那日父母徹徹底底地大吵了一架,家裡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稀爛,客廳裡一地的玻璃碎碴。陳希坐在餐桌旁哭,蔺如海迅速地打包了行李,拖着箱子摔門而出。正在複習期末考的蔺晨終于意識到了什麼,筆還握在手上,穿着拖鞋就追了出去。
那年的夏天來得極早,晚風刮在身上是滾燙的。樓道口,蔺晨拽着父親的衣角,嗚咽般哀求道:“爸爸……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蔺如海雙手攥成拳,指節泛白。他快速地擦了擦眼角的淚,轉過身,蹲下來,正視着孩子幹淨的眼眸。
他說:“晨晨,你記不記得?爸爸在你房間挂了一幅畫,是凡高的星月圖。”
小男孩懵懂地點頭:“記得。”
“可是你知道嗎?在這個城市,是看不見星空的。”蔺如海笑得凄涼,“在這樣的城市,你擡起頭,隻能看見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我看不到光啊,你知道嗎?我看不到啊!”
他雙目赤紅,成年人的痛苦小孩又如何能聽懂?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可笑,在變得更可悲之前,他果決地扭過頭去,提起他的行李箱,再也沒看那孩子一眼。
小男孩滿臉淚水,迷茫地望着遠方,父親的背影漸行漸遠,在最後的最後化作黑夜中的模糊一點,如水融于水一般,消失不見。
直至這時,小男孩緩緩低下頭,才發現赤裸的腳上一片血紅,玻璃殘碴刺進皮肉,遲鈍地、鑽心地疼。
“我去給你打點熱水。”
蔺晨拍了拍母親的肩膀,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容。
陳希疲憊地點點頭,緊握着曾經愛人的雙手。
他走出病房,步伐如有千斤重。輕聲關上大門後,他終于支撐不住,沿着白色的牆壁,緩緩地、緩緩地蹲了下來。
周日晚,天文學院小山丘。
“怎麼一片黑啊?什麼也沒有啊,一點光都沒有。”
鐘亦學弟湊在天文望遠鏡前一頓瞅,眼珠子都快掉進去了,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霍鑫翻了個白眼,操着一口京片子:“你鏡頭蓋沒開,看個毛線?”
戴教授被這兩個活寶逗樂了,笑道:“你們别急,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
鐘亦和霍鑫彼此互瞪一眼,圍着望遠鏡邊打邊鬧,重新開始了調試。
而一旁,長發翩翩的學妹多次操作失敗,害羞緊張又懷抱着期待,踱步走到一晚上都沒說一句話的蔺晨學長面前,将鬓角的碎發别到耳後,嬌聲請求:“學長,我按照操作說明試了很久,但是怎麼都組裝不了呢,真的好奇怪哦。”
聞言,鐘亦和霍鑫同時一驚,警惕地看了過去。
今天晚上是天文系的常規觀測課,主要任務是學會獨立動手組裝和調試天文望遠鏡。由于學生較多,除了一位教授坐鎮外,還有幾位閑來無事的學長學姐也過來手把手指導新生。這其中就包括了蔺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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