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丫頭們退出去,采薇獨自翻了一身三藍直裰袍為他穿上,又走到鏡前為其束髻,手上揀了條月魄緞子,朝鏡中窺一眼,又朝門外窺一眼,頗有些謹慎之意,“爺,我早起見餘媽媽往姨娘房裡去,回來聽她與人講,不日要往咱們房裡添個丫頭。”
“我不喜歡人多你們不知道?”奚桓鏡中剔她一眼,手上把玩着一柄桃木梳,“去退了。”
采薇半懵半懂,凝着兩道細眉,朝鏡中望他,“我也想咱們院裡這些丫頭,還添來做什麼?留了心,見餘媽媽拿着您的褲子,與洗衣裳的婆子嘀咕,說是爺們兒大了,該外頭選個好丫頭進來通房。這通房是什麼?我見兩人神神叨叨的,必定是個要緊的差使。”
那些褲子上有什麼,奚桓倏地心虛,半垂了眼,恍見他父親穿着補服進來,頭戴烏沙,瞧樣子是趕着去衙門。
模樣有些急匆匆,使采薇出去,背後伸出手來,丢了幾本書在案上提點,“我聽姨娘說,你如今大了,也該曉人事,這些書你放好,得空翻翻,留神别叫姑娘們瞧見。”
“什麼書?”奚桓從他隐晦的詞句裡聽出點不平凡,伸手就要去翻。
奚甯一把将他胳膊揿住,“你留神,倘或叫我曉得你沉迷此道,皮也揭了你的!”
奚桓恭敬行禮,心裡益發好奇,隻等送他出院去,忙不叠地提着衣擺由廊下奔上來。書案上瞧着那幾本書,都是普通的封皮,外頭瞧不出個什麼。
于是旋坐案後,揀了本題名《勝蓬萊》的翻開,這一翻不要緊,險些驚得他眼珠子掉出來。那頁扉間皆是彩繪,兩個人或在闌幹外,或向花窗畔,氣韻生動,肢體活潑。
這一瞧,便坐到了晌午,早午飯皆不吃,不許丫頭進來打攪,引得滿屋子丫頭咋舌嗟歎,“咱們爺什麼時候用功起來了?”
直至巳時末,采薇進來,驚得他忙将一本《剪燈新話》藏于身後,眼色愠怒而晦暗,“什麼事兒?”
屋裡添了冰,滿室蘊涼,檀香微醺,分明涼快得很,采薇卻見他滿腦袋的汗,忙遞過一條絹子,“老爺使喚的太醫來了,正往蓮花颠去呢,爺不去問問姑媽的病症要不要緊?”
“噢,”他點點腦袋,朝屏風門一努嘴,“你先出去。”
那采薇抱惑出去,外頭等了好些時,才見他神清氣爽地出來,一路跟着往蓮花颠去探望。
趕巧在那院兒裡撞見太醫,拉着人問要不要緊。花綢在東邊窗戶裡聽見一句“月信”,又羞又憤,磨的牙根兒癢癢,紅着一張臉,将扇往炕幾上一扔,“是誰告訴這孽胎的?”
椿娘正豎着耳朵聽,聞言把臉轉來,也是一臉羞憤,“誰告訴他這些?這事兒哪能是對個男人說?保不準是大老爺說的,他們父子倆,向來有些不論尊卑,什麼都嘀咕。”
“娘也是,就不該告訴大表哥……”花綢羞得下榻,直往床裡鑽,将月鈎上兩片帳也垂下來。
那奚桓院子裡聽太醫絮叨了一番,得了個準話說不是大事,仍舊将養好身子。他且擱下心,使采薇許了賞錢,拜謝了人,循廊進來。
見花綢背對着倒在賬裡,綠紗微籠,如煙如霧地罩着她一條玲珑曲線。那起伏蜿蜒的線條像個炮仗的火引子,噗嗤噗嗤閃爍火花,蹿到他腦子裡,砰地炸開,滿腦子都綻放出上晌看的那些畫。
畫裡一個個烏髻寶翠的曼妙女子,無端就幻化成了花綢胭脂淡染的鵝蛋臉。更見不得人的是,紗帳也成了千絲萬縷打的結,而花綢,是結下捆綁的禮物,等着他去拆解……
正發怔,倏地被椿娘推一把,“你這孩子,傻站着坐什麼?要請安就請安,不請安就到廚房裡,叫紅藕打發你吃新炸的鴿子。”
恰逢采薇在門外頭喊,椿娘再不顧上他,樂呵呵捉裙出去與采薇說話。
奚桓如今亦手快,她前腳出去,他後手就輕聲阖攏門,探步朝床靠過去,“姑媽,您别裝睡,太醫前腳才走,您哪來的功夫睡覺?”
花綢坐起來,瞧他一個高影撲在綠绡帳上,心裡還有些不好意思,推說:“正要睡,你又來吵我。好孩子,外頭去玩兒,許我個空睡午覺。”
“我也沒睡午覺呢,”他一把掀開帳,翻身倒下去,頭枕在成條的褥子上,“咱們一道睡。”
兩個人一處長大,又有長幼之分,誰都不曾把男女之别往二人身上套,大家還是那樣子,隻說奚桓敬愛姑媽,成日纏着。連花綢亦向來把他當孩子,甚少曾往男女上想。
她穿着件湖綠長襟薄衫子,裙裡伸出隻沒穿錦襪的腳出來,往他肩頭蹬一下,“真是我八輩子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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