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尚未通男女之道,一路琢磨,橫豎想不通“身上不來”是個什麼意思。思慮到房中,驟見紗霧坐在他卧房的書案上,正瞧他寫的帖。
他心頭一煩,将袖冷揮,“出去。”
紗霧最能磨纏人,非但不依,倒跳過來,沒顧忌地提了裙,又露出一對金蓮,“桓哥哥,你瞧我的鞋,姑媽賞我的。”
那扇旋轉屏風門忽地被奚桓推得撲哧撲哧扇動不住,他瞧也沒瞧,門裡出去,冷眼把榻上的秋蘅遠睨着,“我的屋子不許人擅進,再有下回,你也不必伺候我了。”
秋蘅頭兩年配了人,梳着烏光光的髻,戴了半頭的珠翠,穿着大紅衫子,外頭套牙白的葡萄連紋比甲,打扮得似個貴婦,手上卻捧着一把瓜子,嗑哧嗑哧在榻上吐個沒完。
聽見他動氣,有些為難,既怕不如他的意,又怕真趕人,得罪了範寶珠。隻好擱下一把瓜子,手上相拍着過來,“表姑娘,跟我外頭席上去,一會兒莊太太找你呢。”
紗霧門裡出來,走到圓案上坐着,“我娘許我出來的,席上沒意思,桓哥哥在外頭席上,我獨在裡頭席上,與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孩子說不上話。”
奚桓恨不能一腳碾死她,偏他父親時常教導着要有男兒氣度,真遇上這難纏的姑娘家,他也束手無策。
反倒采薇有法子,廊外頭提着把蘸了煤灰的笤帚進來,一路掃到紗霧裙下。急得紗霧一下提氣腳,“掃着我的鞋了!”
“姑娘不在這裡,自然掃不髒你的鞋。”采薇立起笤帚叉起腰,說話又掃起來,直把她掃出門去。
鬧了片刻,奚桓剪着手,轉背往門裡進去,“采薇,你進來。”
采薇捉裙進去,圍在書案邊,“爺有吩咐?”
他随手揀本書,朝外頭瞄一眼,輕問:“‘身上不來’是什麼意思?”
猛地一問,把采薇問得暈頭轉向,“爺說的什麼不來?”
兩個人比旁人和脾性,采薇又是與花綢一般大的年紀,奚桓隻好來問她,“我要知道還問你?聽說姑媽的身上還沒來,是個什麼?”
采薇陡地脹紅臉,踞蹐間,朝門外望一眼,輕步繞到案後頭,附耳過去嘀咕一陣。隻瞧奚桓一對深灰的瞳孔逐漸往下沉,血色卻自他月白的皮膚裡湧出來。
好半晌,他才挑起一側眉睐她,“那就是說,女人得按日子來了這個,才算女人?”
“大約是這麼個意思……”采薇點點圓潤的下巴颏,臉盤子像燒紅的鐵,“我,我那年來時,我娘說,得來了這個,才算是個完全的女人,往後才能生養。”
奚桓沉吟一陣,擡首睇她,“你去總管房裡,叫每天支幾兩燕窩去蓮花颠。”
如今他不是孩提,下人自然肯聽。可采薇卻搖頭,“不好,爺,這不好。您這裡支了,他們背地裡,又要刁難花姑媽,别說您,就是老爺也照管不過來。要我說,姑媽請的外頭的大夫,終歸不大穩妥,您與老爺說一聲,請個宮裡的太醫來先瞧了,要吃些什麼,咱們屋裡拿銀子使北果到外頭去買,不費官中的錢。”
定下這法子,奚桓稍有安心。可到入夜,不知是白日裡吃了酒的緣故,還是心裡始終放不下的緣故,油鍋裡的魚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
四下裡熄了燈,靜悄悄裡蟲鳴微響,伴着采薇在那床上低低的夢呓。絲絲縷縷的月光鋪進青绡帳,若有似無地夾帶着一絲玫瑰甜香,像個影影綽綽的夢——
那夢裡,煙月成詩,花綢側卧在寶榻,穿着件薄薄的蟬翼紗外氅,藕荷色,隐約能瞧見兩條雪捏的胳膊,纖細滑膩,軟綿綿地朝奚桓招着,“桓兒,過來。”
聲音如此纏綿蠱惑,牽引着他的魂魄,他本能地前邁着步子,仿佛那裡躺着的是他對“女人”終生的想象,他的腿有些發軟,腳下的土成了雲霞,絢爛得蒼白,柔軟沒有方向,他本能地呼吸、本能地靠近。
月點花梢,銀河清淺,奚桓倏然驚坐起來,腦門上浮了一額汗,心虛地挪挪腿,被子裡是溫熱的、濕漉漉的。或許是他的汗,或許,是别的什麼,總之見不得光。
第18章.君不悟(八)與她相近一些
隔日,奚甯湊巧在家,仍舊歇在先妻房内。這院倒簡單,不過一間偌大的上房,兩側幔帳輕挂,左邊用多寶閣架擱出一間廳室,擺了榻椅案幾,右面劈了間卧房出來。
正廳單單靠牆擺着一張高案,案上玉爐生香,左右用時令鮮花插瓶,牆上挂着一張影畫。畫上是一葳蕤妙女,射有綽約風雅之姿,描着傾國傾城之貌。
奚桓聽父親在家,清早便走到上房裡,進門撣衣拂袍,先對着母親大喬的影畫拜禮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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