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是從楚炎的聲音中就聽出來他的不安,她忍耐着笑,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惡劣。她的眼睛上依舊覆着白色厚重紗布,看不到一絲光線,她卻在楚炎的指點下,在庭院内散步。坐以待斃,那不是她的愛好。她要快點,恢複活下去的力氣。“你看,我這不是走的好好的?”她話音未落,卻是不經意身影一閃,楚炎蓦地抱住她的身子,把她護在胸前。她輕輕靠在楚炎的胸膛前,他才是最最關心她的,她走一步,他也會生怕她摔落,跌疼了。“就算我這輩子都看不到了,我也沒關系——”她的嫣然一笑,足夠讓一片赤地,瞬間開出花海。“因為,你就是我的眼睛。”。。。078琥珀韓王相遇“我不想見他,你讓人快點走,告訴他,現在的生活很平靜,我也很知足——”琥珀今天跟着楚炎走了一段路,長久不動的身子有些疲憊,所以用完午飯就小睡片刻,隻是在半夢半醒之間,卻隐約聽得到皇奶奶,在跟誰發脾氣。她不想見誰?她安靜地支起手肘,卻聽不出個所以然,然後就是奶奶的腳步聲傳來,見琥珀已然醒來,她的聲音也帶些倉促不安。“怎麼醒來了也不叫個人服侍你?”琥珀的粉唇,出現了上揚的弧度,輕聲問道。“奶奶,來了客人?”“沒什麼,你若是還困,繼續睡會兒,我看着你。”老夫人握住琥珀的小手,望着這張依舊纏着紗布的面孔,她如今臉色恢複的很好,跟自己的關系也是越來越親密,這庭院雖然遠離鄒國京城,偶爾有些不便,但幾個人生活在一起,卻是覺得安全幸福。琥珀卻是挽唇一笑,撒起嬌來:“奶奶不告訴我,我這幾天都會好奇的睡不着覺。”老夫人笑了笑,實在是拿她沒辦法,低聲說道:“是十幾年前的臣子,這人一心光複清國,那脾氣啊硬的跟石頭一樣,來了兩次,說來說去就那麼幾句話。人是耿直忠心沒錯,但太不切實際。”琥珀眸光一閃,卻隔着白色紗布,沒有被老夫人察覺。她神色從容,不為所動,“是啊,要想複國,是太不切實際,已經過了十多年,物是人非事事休,清國的領土上生活的百姓,如今也是大赢王朝的子民。十來年之中,朝廷上的臣子被殺的殺,被驅逐的驅逐,即便還有活到現在的,也早就将清國當成是一去不複返的美夢了,年紀大的臣子想要保命度過晚年,年紀輕的也不太能托付大業……”這一番話,居然出自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嘴裡,讓老夫人不禁微微皺眉,有些詫異,也有些欣慰。她不想告訴琥珀,就是生怕她年輕氣盛,無法從十三年前的悲劇中抽離出來,輕易被誤導,耽誤了年輕好歲月。如今聽她一席話,就覺得放心了,她剩下來的這些時候,隻想看着琥珀好好的,跟平常女子一樣幸福的嫁人生子,其他的,她早就看開了。老夫人苦苦一笑,眼底卻浮現幾分釋然模樣,幽幽地歎了口氣:“我已經這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呢?他跪在我面前,喊着皇太後的時候,都覺得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琥珀聞言,嘴角的笑容,瞬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紗布遮住了她的眼眸,她如今更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緒。隻聽得老夫人娓娓道來,語重心長。“我告訴你真相,是為了讓你更知足地活下去,不要去争什麼,不要去試圖搶回什麼,失去了就失去了,這是上蒼的安排,也由不得我們嫉恨怨怼。你若看穿了,活的就輕松快樂,你若看不穿,就會一輩子困在這件事裡,奶奶可不希望你,成為另一個悲劇。”“我才不想複國呢,那聽起來可好麻煩,憑借我一人之力,豈不是比登天還難?”琥珀輕聲笑出來,她輕搖老夫人的手臂,又纏着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才躺下去歇息。老夫人在一旁,輕輕拍着琥珀的後背,宛若對一個稚嫩的孩子一般,漸漸看到她睡得安靜平和,聽到氣息變得均勻許多,才悄聲離開。等到老夫人離開不久,床榻上的少女,卻默默翻過身來,她并未睡去,卻也無人看得透,此刻的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這一個月來,她配合冷大夫的任何要求,她乖乖喝下惡心濃稠的藥水,帶着那讓她感覺不到白晝黑夜的白色紗布,她将之前半年來沒有休息好的日子,一次性全部補回來,她逼自己吃飯,睡覺,在楚炎的陪同之下,學着在黑夜之中散步,偶爾也在他的帶引之下,感覺那滿是花香的花園。楚炎站在她的身邊,眼看着琥珀緩緩俯下身去,粉嫩鼻尖,輕輕湊到那一朵黃色嬌嫩的花朵之上,她的粉色衣衫随風起舞,她的眼眸之上雖然還蒙着白色紗布,卻讓楚炎隐約看到她眯起眼眸嗅着花香的姿态,惹人憐愛。那一瞬間,他的眼底,琥珀幾乎化成一隻幼小的粉蝶,在花叢中央顧盼流離,他微微怔了怔,卻看着那花瓣輕輕擦拭過她的臉頰,不禁心神一蕩。“我是不是這些日子貪吃貪睡,胖出來很多?”她突然直起身子,挽唇一笑,自己開自己的玩笑。“之前的你太瘦,抱着都是骨頭,現在正好——”楚炎回以一笑,不在乎她根本就瞧不見,給予她自己最熱情的笑容。琥珀就站在他的眼前,如今的她并不如她所說的胖了許多,不過比起她之前過分纖細瘦弱的模樣,稍稍圓潤三分,隻是巴掌臉還是精巧尖細的輪廓,如今她的皮膚,是桃花一般的粉色,白皙之上也有淡淡紅暈,白裡透紅,那是年輕少女最美麗的胭脂,勝過一切精緻妝容,那天生麗質的姿容,不需太費心的裝扮,也能讓人眼前一亮。她宛若一個粉雕玉琢的玉娃娃,不若他當時在韓王府見到的蒼白纖細,在楚炎心裡,如今的她,更讓人覺得可愛迷人。這一回,她像是浴火鳳凰,再度重生了,整個人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她遭遇過的不幸苦痛,也在她身上,找尋不到任何影子。這樣的平和氣息,萦繞在她身邊,她跟這個年紀的所有小丫頭一般,貪玩,也熱情,善良,也美好。“哈,我可不想胖的跟不三不四一樣,隻要一笑,就滿身橫肉亂晃——”她低笑出聲,記得以前她就愛躺在那兩隻獒犬身上曬太陽,他們的個頭可都比她還龐大呢。不三不四。那兩隻巨大的獒犬。韓王府。他們兩個人,沉默的瞬間,幾乎是默契。楚炎不知道如何轉換這個話題,她跟韓王之間的關系,雖然不太清楚,但總覺得她在那個傲慢無情的男人身邊,應該受到過許多委屈。韓王府,那個地方,也正是琥珀費力忘卻的地方,她從失魂落魄的時候,遭遇了南烈羲,忍受過許多疼痛傷害,直到——她希望借助他之手,查出上官府的真相,直到如今,她徹底離開了。際遇,總是讓人猜不透,也無能為力。她是在成為韓王妃之後,才惹來軒轅淙的注意,若沒有因為南烈羲的關系而前往幽蘭山莊,她也不會了解整個事實真相,也不會面臨一次血淋淋的迫害。這些,都要拜南烈羲所賜。“外面天氣好熱,我想進屋了。”她微微一笑,化解兩人之間的尴尬氣氛,楚炎也不再說什麼,既然她不想多談,他也不會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他點點頭,伸出手去,扶着她走向屋内。半個時辰之後,冷大夫準時趕來,替她把脈,吩咐了一些瑣事細節,正準備離開,卻被琥珀叫住。“冷大夫,我最近康複的情況如何?”冷大夫不禁愣了愣,他可是記得這個亡國公主不太愛跟自己講話,主動詢問他,這可是第一次。他淡淡一笑,誇贊道:“小姐很聽話,再苦再難喝的藥都喝下去了,可是我這輩子看過最聽話的病人呢。”琥珀的神色,有些複雜,她幽幽地道出一句:“人要想活命,往往就聽話了。”這種話語,似乎别有深意,冷大夫還來不及揣摩出什麼味道,便敷衍了句:“放心吧,你體内的毒性已經驅除了,你的眼睛不會出任何問題。”“冷大夫,我想跟你學習一些東西。”琥珀的嗓音帶笑,神色平靜沉着。冷大夫隻覺得詫異,“喔?琥珀小姐有學醫的打算?”琥珀說話的語氣,卻并不認真,似乎這些都是她随口談及的玩笑話而已,她的眼眸之内的一抹熾熱,仿佛已然噴薄而出,迷花了冷大夫的視線。“隻是一些皮毛而已,隻是為了自保,畢竟我喝下有毒美酒,往後自然要多一個心眼,你說對嗎?”冷大夫不敢置信,重新看了一眼,才發覺她依舊蒙着紗布,方才的情景,似乎隻是自己的錯覺。他的心裡,冒出了幾分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沉着臉詢問她的意思。“你想學什麼?”“能夠保護自己的小手段罷了。”琥珀卻說得含蓄,她噙着笑容的粉唇,高高揚起,那一刻的風華,卻猝然閃耀了冷大夫的眼底。這個少女,似乎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單純,那麼簡單。他也不敢繼續想象,方才那白色紗布都無法遮擋的火光,是從一雙何等的眼眸之内生出來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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