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頓了頓,擠出一絲和善笑容:“并不算太過嚴重,畢竟病發的不頻繁,我看王妃的心悸,也是兩三年才發作一回。”“每回發作的時候,就跟死了一樣?這叫做還不嚴重?”他冷哼一聲,對大夫含糊的說法毫不贊同,嗤之以鼻,不過一聲悶哼,卻讓大夫的手抖了抖。南烈羲的言語之間,并未表現出他的自責,不過他确實不知道,琥珀有這種病。她看起來,即使有些瘦弱纖細,但是鮮少生病倒下,以她這個年紀而言,她看起來比一般的少女都來的健康陽光,毫無大家小姐的嬌氣脆弱。“這病根很難除掉,就算調理,也不會有多少起效,一般這種疾病,約莫跟自己的父母有關系。”大夫陪着笑,他說的已經夠明白了,一般這種病人,都是跟母體相關,可能在娘胎裡就先天不足,又能怪得了誰呢?難不成還能先行選擇自己的爹娘嗎?先天不足,後天也并非能補的全。“遺傳之症?”南烈羲讀着這四個字,黑眸蓦地閃過一道異樣的目光,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卻又不繼續說下去,隻是緊緊抿着薄唇,俊挺的身子彎下去,坐在琥珀的身側。“世上大部分心悸病人,都是這樣沒錯。”大夫盡責地解釋着,“一眼看上去,他們能跑能跳能笑能哭,但何時病發受苦,沒人能夠預料。不過隻要身邊有人照應,即使就醫吃藥,活很久的也大有人在。”南烈羲若有所思地點頭,接着大手一揚,“齊柬,帶他出去。”“小的先行告辭。”大夫聞言一身輕松,忙不叠拱了拱手,跟随齊柬退出了房間,去領銀子。南烈羲的手掌,暗暗劃過那過分蒼白的臉頰,那眼眸緊緊合着,那些倔強的眼神,憤怒的目光,此刻都看不到,被關在裡面。能跑能跳,能哭能笑,比什麼人都熱情活潑,又比任何人都尖銳固執,走到南牆撞了幾回都不回頭的堅韌隐忍,這樣的性格,居然是來自一顆有病脆弱的心嗎?他還以為,她的堅強,不低頭,不屈服,是因為體内的心髒也比一般人來的堅實強健的關系。原來,不是,而且,恰恰相反。她心裡的浪潮,拒絕讓他看到,她藏匿着太多太多秘密,一方面,她伺機而動,有自己的想法,一方面,她又扮演着韓王妃的身份,對他惟命是從。這個少女,心思何時變得如此複雜?!這種複雜,他突然開始讨厭。他淡淡睇着那張俏麗容顔,他在這張臉上見過很多種表情,微笑,哀痛,痛苦,憂愁,但如今,她蒼白的像是一張紙,風兒一吹,似乎她馬上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眼神一沉,站起身來,齊柬從屋子外趕來,壓低聲音說道。“爺,鄒國的蒙将領不甘心,慫恿朝廷,這幾天又準備開戰,看來這場戰,沒這麼容易結束。現在朝内兩派對立,那些大臣借口如今軍糧吃緊,戰線太長,耗時太久對國家不利,不少人想要與鄒國結盟,将西關一分為二而治……”南烈羲沒有繼續聽下去,生生打斷齊柬的話,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笑意,他就知道大難來臨各自飛,這些人的脊梁骨,還真的直不起來!“備馬。”“那王妃——”齊柬的視線,越過南烈羲,落在那後面某一點,突然有些踟蹰。南烈羲沒有回頭,腳步倉促,直直走出去,丢下一句話。“她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他可是記得,她的心裡有太多欲望,怨恨,深仇,苦痛,這些就像是黑暗的絲線,把她的生命牢牢捆綁。即便身體多麼脆弱,她的心都是頑強的,這一點,他深信不疑。南烈羲從宮内出來的時候,夜色已經黑了。隻是總管侯在門旁,告訴他,王妃依舊不曾醒來。他悶着臉,一言不發,直直穿過大廳,跨入房内。玉兒陪伴着昏迷不醒的琥珀,她替琥珀換上一套幹淨的白色裡衣,不經意發覺琥珀的右手背,居然燙出來幾個血泡,她急忙取來燙傷藥,輕輕覆于琥珀的手背。南烈羲看到的畫面,便是這樣,琥珀躺平着身軀,跟他上午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改觀。他望着那幾顆血泡,黑眸一沉,心底浮現莫名的情緒,蓦地移開視線,自顧自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王爺。”玉兒聽到身後的聲響,蓦地起身,有些驚慌失措,這王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還是武功好的人都這樣?今日在朝内商量了國事,他是将那些軟骨頭訓斥的體無完膚,想必這戰還是和,皇帝也傾向于和,所以就給了幾個人大做文章的機會。暮色将至的時候,皇帝留下幾人單獨用了晚膳,敵對兩方大眼瞪小眼,他吃的也不盡興,提早趕了回來。不知為何,面對皇宮那些山珍海味,他卻沒什麼胃口,鼻尖隐約萦繞的,居然是昨夜那一碗鮮美幹杯粥的味道。“晚膳她用了嗎?”南烈羲嗅到空氣之中還有一股清香,冷冷淡淡開了口,說的輕描淡寫。玉兒焦急地蹙着眉頭,搖搖頭,有些束手無策。“奴婢喂了王妃一些補身子的清雞湯,可是剛喂下去,就流下來,王妃不張嘴,奴婢也很心急……”南烈羲不耐煩,懶得繼續聽丫鬟的雜亂無章的羅嗦,睨了她一眼,命令道:“把碗端過來。”玉兒卻是把頭搖晃的跟撥浪鼓一般,一副不敢置信模樣。“王爺?這種事,還是奴婢來做吧。”“你來做?笨手笨腳,你想餓死她麼?”南烈羲反唇相譏,俊挺的身子迎過去,玉兒隻能低着頭,将茶幾上的一小碗雞湯,送到南烈羲手邊去。見南烈羲完全不想理她,玉兒吓怕了,撲通一聲跪在原地,急着求饒。“王爺,奴婢不敢,奴婢有罪……”“閉嘴。”南烈羲狠狠瞪了她一眼,玉兒哪裡還敢說話,已然吓得魂不守舍,安安靜靜地跪在一旁,絲毫不敢吭聲。他品嘗一口雞湯,味道清淡,撇了油,還剩下幾分鮮美,不油不膩,對于急需補身子的病人而言,是最佳佳肴。下一口,他卻沒有咽下,而是以唇貼着她微涼的雙唇,打開她的櫻桃小嘴,哺送入琥珀的口中,雞湯順着喉嚨滑入食道,他俨然變了一個人,極有耐心将喂掉半碗雞湯。王爺可真聰明啊,怪不得好多人見王爺這麼害怕,她怎麼就沒想過要這麼喂王妃喝雞湯呢?玉兒看着王爺的眼光,已然生出幾分佩服。不過,怎麼越看,越覺得這種喂食的方法,好奇怪……又好羞人呢?!“拿出去。”南烈羲支起身子,将空碗丢在茶幾上,瞥了玉兒一眼,玉兒連連點頭,接着碗就匆匆離開房間去。眸光短暫凝注在琥珀身上,他的眼神瞬間深邃如海,沉默了很長時間,看床榻上的嬌美少女依舊宛若沉睡姿态,他擰着眉頭,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耐地起身。齊柬推開半掩的門,頭一低,喊了聲:“爺。”“什麼事?”南烈羲望着齊柬,俊顔上,流露出些許的疲憊顔色,他的語氣少了往昔的刻薄尖刺,而顯得很平淡。齊柬探了探頭,看到不遠處的王妃依舊不曾醒來,便放下了心,面無表情地說了句。“得到确切消息了,明日就将人從西關送回京城。”南烈羲無聲點頭,什麼話都不曾回應,仿佛這件事跟他毫無關系,他也懶得多加一個字的評論,隻是一揮手,示意知道了。人。西關。送回來。幾個字眼,組成一句有玄機的話語,帶着些許凄涼的意味。齊柬前腳剛走,南烈羲再度回過頭去,卻不曾想過,那一雙淡棕色的眼瞳卻不知何時睜開了,濃密的黑睫毛投下淡淡陰影,而她的眼底,鎖住他的方向,是他的身影。但,除了他之外,還有好多好多複雜難辨的情緒在其中。一瞬間,就像是洪水肆虐,就要沖破岸邊堤壩,徹底毀掉一切的那種洶湧澎湃。她依舊平躺在那床榻上,身子絲毫未動,隻是那一雙眼睛,緊緊盯着他,她應該是才醒過來,但她看南烈羲的眼神,已然讓他的胸口,浮現一種陌生至極的情緒。她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望着他。那種難懂卻又僵直的眼神,看了許久,居然讓人有些後怕,好像是怨怼太多的,死不瞑目,讓人不敢逼視。但南烈羲卻沒有任何閃躲回避,他冷眼瞧着她,一副毫無所謂的表情。最後,她的眼睛變得通紅,有一道淚光,在眼底閃耀。那種光耀,猝然閃亮勝過天上明月烈日,刺眼的亮,她内心的悲涼,一瞬間,一發不可收拾。兩個人,都沉默的像是石頭。對峙着,然後,一直對峙下去……那一夜,過的好漫長,漫長的連琥珀都不清楚,她是如何等到天明。皇宮。周皇後聽到身邊明月的耳語,蓦地站起身來,盈盈走向門口,迎着皇帝走進自己的寝宮。應該有一年了吧,皇帝沒有主動來過她的地方,倒不是因為皇帝好色,寵愛其他年輕美貌的女子,而是他們夫妻之間,原本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敬如冰。她對自己的夫君,崇拜,尊敬,事事都為他考慮,那是從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這麼維持彼此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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