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坐的離她最近,也發現:“得,那爺就收着這油嘴的奴才了。隻是——”見所有人都被他引了視線去,才慢慢開了口,“這得得得得的,沒什麼品兒,像個撒歡的小馬駒似的。既跟了爺怎麼着也的出息點。就改個名字吧。皇額娘看怎麼樣?”要改名字?人家用了十幾年的名字你說改就改了?“那要問過得得自己,你不能不禁别人同意就改了人家名字。”“主子主子,奴才可是樂意着。您不知道,那些長點兒的公公們老是取笑奴才這名字聽着就是個随便不好養的,今個兒就求三阿哥小主子給奴才起個響當當的名号,奴才以後也好威風了去,告訴那些兔溜溜的這可是三阿哥給取的好名!”玄烨也笑了,順着甯芳的背兒想了想:“這次你護主有功,全了主仆情誼,是要好好賞你。皇額娘說的也對,用了十幾年的名字也是叫順口了的,也是父母取的留着也是個念想。這樣,得音不變,換成同音的‘德’字,取品行德正之意。你姓什麼?”“奴才姓李。”“那就叫‘李德全’吧。”得得聽了這名子,口裡念了兩遍,當下笑着叩了頭:“奴才李德全謝主子成全、謝小主子賜名。”甯芳也念了兩遍,直覺順耳,也是高興:“好好、好好,你既跟了三阿哥就是三阿哥的人了,别再主子小主子的喊了,别人聽取也不好。”得得也就是現在的李德全轉了轉眼珠子,向甯芳回道:“奴才随了三阿哥也是可以的,隻是有一事求了皇後主子恩典,算是在您名下最後的恩典。”甯芳也知這小子靈動,也不惱,隻讓他禀來。“主子,這次事來,三阿哥失了小春子,主子永壽宮裡也失了太半的仆從,去的這些都是随主子這兩年快快樂樂過來,雖然可惜,去前幸福卻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主子一向侍大家和善,不說一句重話兒,從不打罰奴才,得了任何好吃的總能想到奴才們分予大家,說句越規的話,主子是把奴才們都當人當家人的待着……我們這些人,就是去了……又有何遺憾的?”甯芳手尖兒撫了半邊淚去。“主子,人已經走了,您再自責又有何意?隻有主子好了,強了,保護着我們這些奴才不再受那刑不再受那冤屈才是全了主子愛護我們的心、才是全了那些去了的人的心兒!……”李德全說着也是流了淚兒,抹了把淚水,“主子——”甯芳直看着他,眼光真誠,神情肅嚴。“主子,您不能再消沉了。這事一過,您想想兒,在這永壽宮外,就沒有人再想着算計您了嗎?您還要繼續躲着過日子嗎?您心善兒不算計于人至少也要時刻有着防人之心。不然,永壽宮還将有人失了性命,三阿哥也還是會被人輕待了去,隻要您一日是皇後就永遠不能隻躲着過日子。奴才再說句更利害的,隻要您一日還在這宮裡,即便您不是皇後了,也沒有安甯,想想靜妃娘娘何常不是利害的主子利害的身份不還是落得不見其人不聞其身的命兒?主子——”“住口!”玄烨聽他越說越多,厲聲止了。甯芳沒有開口,卻已然明白。她可以不害人,卻不能隻是躲起來求别人給的一份不可靠的平靜。别的不說,隻這永壽宮上下三四十人的命都握在她的手裡……靜妃,這個人物已經很久沒有被提及,自己隻是生了場病,再出來已經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好似從不曾存在過。和這麼個背景強硬的人物相比,自己有什麼底子呢?是啊,再不能閉着耳朵隻當外面不存在……甯芳想通了,也明白李德全的心意兒,再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德全:“李德全?”“奴才在。”“我謝謝你。”“奴才不敢。”“你起來吧。”見他起了,甯芳握着玄烨,“你是個明理的人,把三阿哥交給你我就放心了。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李德全并不回答,隻搖了搖頭。“聰明人雖是比他人有智慧卻不是最難得的,最難得的是會生活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說、知道什麼時候做、知道什麼時候退、知道什麼時候退。你雖是奴才,也聰明,卻保有真誠待人之心,不因為主子做錯了而盲從,不因為主子做對了而過喜。三阿哥雖然有智慧,畢竟還小,以後,你伴着三阿哥要時刻提醒着三阿哥,不要怕說錯話,隻要三阿哥做的不對你就要提醒他,像今天提醒我一樣,好嗎?”李德全直看着對他溫柔以待的皇後,滿眶裡已是泛着淚花兒,卟嗵一聲跪于榻前。“奴才謹遵主子教誨!”甯芳撫着玄烨半邊光光的腦袋,心裡覺得踏實多了。惡夢怕是還會做,卻不會再消沉。責任,責任,除了替父母活下去的責任,她還需要肩負更多人的人生。雖然她不能左右别人的日子,卻可以讓倚在她之下的這些被認為沒有尊嚴的奴婢們活的快樂點,這,就是她能做好的。甯芳揭了被子,掎了鞋,向外殿沖去,玄烨、素心、李德全見了,喊不住她,便快步着各取了些披衣棉被子等物随着她。256文學256wxc-手機訪問256wxc玄烨取了厚棉衣在正宮門前兒見她立了,忙求着她把衣套上。“去把所有人都叫來,就在這。”三個人也阻不了她,隻忙活着給她加衣。永壽宮如今的人不多,聽了皇後起了身要見,都快快奔了來,見主子隻穿着内衣兒立在正宮廊下,都不知發生什麼事。甯芳看了看如今還在院裡的十幾人,眼淚眼看着就要往下掉,她汲了汲鼻子,裹了裹衣口。“大家……還好吧?”那個‘吧’字剛落,眼淚就不受控制的下落,甯芳再抹了把臉,“這事,是我對不起大家,害……害那麼多人……都不在了……我知道說再多也不能把人換了回來……所以,今個兒在這裡……我想明白了……”甯芳從那些悲傷的臉上一張張看過去,“我要記住大家的樣子,從今天開始,這大家、為我們這永壽宮裡再沒有人可以被冤死……我保證……絕不再躲起來……以後,大家在宮裡還向過去一樣快快樂樂的,出了永壽宮,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絕不再讓我們身邊這些兄弟姐妹們如此沒有尊嚴的就離了我們去!……好……好不好?”院子裡,已是哭起聲兒一遍。衆人想了往日裡身邊說話的人如今已經不在,想起往日裡打打鬧鬧的人如今已經不在,想起往日裡在永壽宮之外夾着尾巴做人的往事……已經是泣不成聲。聽了甯芳的話,雖是說不出聲,卻一個個重點了頭,一次次,一回回,日子,總是要過的,還要痛痛快快的過下去……“目眩的眼光擦身邊而過天真的孩子有天使的翅膀黑暗中的一點光純白之中的一抺黑翅膀上空無一物看也看不清我并不是我那一個是我那一個都錯鏡子裡是我嗎我的手總抓不住快樂不過是一口氣我的心最放不下風裡的日子飛也飛不高沒翅膀不算天使墜落人間的一首詩寫的是你吻也吻不到請握著我的雙手最後的願望不回頭你帶我走帶我飛出去告别了傷城”所有人都聽到了這首歌,皇後灑着淚立在風雪裡歇斯底裡地唱着,一遍,兩遍,三遍……棉服沉重卻被掀起了衣角,白色的寝衣那麼幹淨的露了出來,鞋子裡素黃的腳面兒落了雪兒……她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為那些逝去的生命,能做的又有幾分?翊坤宮、長春宮、啟祥宮并一道之隔的乾清宮庑房,太多人聽見了這首曲子,從女子剛毅而出,音調卻打着抖兒。鹹和右門(永壽門東最近的那道門,這門對面就是乾清宮)邊停着一頂宮轎,那宮轎正要打鹹和右門而入,聽了這曲子,便停在那裡,直至永壽宮裡重新安靜,那轎子尋着來時的路從上了甬道,向北而去。甬道(西一長街)上積雪厚實,一道道人走而留的足迹便印在了當下。木白确是沒考慮到,剛出了永壽宮殺人事件她就這麼張狂确是不太好,以後偶會小心的。甯芳前世是幸福又可憐的,也沒什麼朋友,所以她的排憂方式隻能是唱歌了,大家要包含呀,以後木白會慎重的。十二月初的這日,開了晴,皇後已能下床。昨日兒晚間李德全來回,太傅們次日要考究兩位皇子的課業,三阿哥就沒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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