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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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聽他說話，句句詞詞，無不在理，直點頭心慰：“好，好，瑪嬷就領了你的孝心。”玄烨一樂，隻抓着太後的手臂：“謝皇瑪嬷成全！”玄烨此時卻是由心而樂。太後平日并不新近于孫子輩，此刻全了玄烨的孝心更是全了玄烨對長輩祖母的親情。這與他對甯芳的親近完全不同，甯芳于他不過是從陌生人那裡獲得的溫情，而太後于他，才是真正的本就應該屬于他的親情。當然，這裡還有另一層樂卻是因為甯芳。甯芳那嘴經過得新樓這麼一招，是完全漢化了。玄烨最近因為剛回宮既有許多頭緒要理又忙着學堂習課，到永壽宮的次數五指可數。他自是知道甯芳是甯願忍着也不願在她的膳食上動作，他心裡擔心着甯芳，于是才想了這麼個小廚房的例子。一旦慈甯宮起了竈，皇上皇後宮裡也是時日的問題，雖晚了此許，卻總比她餓死的強。所以這一計全了兩份心思，怎能不開心？有一個姑娘叫佳兒六月初六，永壽宮的門禁被解。小宮女來回這信息，甯芳也隻樂了那麼幾秒。雖然活動的空間是加大了，但那門外裡不知道有多少的美女蛇等着她這可憐而無知的小迷鹿呢。甯芳沒了興，仍居在榻上。“主子不出去逛逛？”素心見皇後仍舊懶散，上前鼓動着。“外面熱。”甯芳總不好說怕那些妃子什麼的。不見天的被關了半月，素心能想的逗樂主子的法子也是挨個兒用了個遍，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主子？”小落裡有個嬌弱的童聲小心翼翼地出了聲。甯芳一看，那小宮女不過八九歲，瘦弱而羞澀，但那小小的瓜子臉盤卻白盈盈的，一雙大眼睛出奇的忽閃，真是我見尤憐，正是外放期間在東院裡除了素心與得得最先試那牛痘種法的小丫頭。假以時日，定是個小美人。甯芳來了興趣，笑着向那小宮女招手，把她引到自己的面下，輕聲問着：“怎麼了？”“……奴……奴婢……會些揚州小曲。”“哦？”甯芳樂了，她雖然沒聽過那揚州小曲，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怎麼愛聽那些吟吟呀呀，但這小丫頭對她好的心思她卻喜歡，也知她是實寸不加私的，于是讓素心取了凳子來就近讓那小宮女坐下，“你是揚州人氏？”“回……回娘娘……主子，奴……奴……奴婢是……揚……揚州的。”小宮女本是個心細的人，這永壽宮的奴才都心裡明白，皇後雖沒挑明，卻不怎麼喜歡奴仆們喚她“娘娘”，于是都随了素心隻喚皇後“主子”。這小宮女一時慌神，犯了這忌，更是慌神。甯芳也不知這小宮女的心思，隻是疑惑：難道自己就真的這麼不讨喜嗎？都能把個小孩子吓得要哭了？“你别怕，别怕。”甯芳取了幾上的綠豆糕遞給她，“給你吃，你不是說會唱家鄉小曲嗎？能給我唱一首嗎？”那宮女畢竟年歲小，又不是宮裡養的，真單純得很，取了綠豆糕就着眼淚水而囫囵而下，也沒具體嘗出幾多味，隻覺得好吃，于是便也笑了。甯芳見她笑的那樣子，不禁感慨，這麼個漂亮丫頭，要是放到現代，不知也引得父母親戚如何的溺愛。得，就當我是受難兒童收留所所長了，反正有男有女才算樣子。拿桌上的帕子給她擦了淚珠子：“我們小可愛叫什麼名字呢？”小宮女愣了半天才明白皇後是在問她，不禁羞紅了臉：“回……回主子，奴婢……奴婢叫易佳兒。”宮裡的宮女太監若不是掌權的，哪個敢提個姓兒？素心本想糾正了這小丫頭，卻又不忍撓了主子的興，于是暗暗提醒自己回頭一定要好好提醒提醒這小宮女，不能讓她壞了永壽宮的名聲。“佳兒？嗯，是個好名兒，再過個幾年，我們佳兒可不就是個佳人兒。”佳兒聽着主子的言語，再見主子的臉色，自己的小臉更紅了。甯芳見她紅遍了小臉，更樂了，直咯咯的笑。玄炫立在憑風邊兒，聽見甯芳的笑聲，心情也頓時松上天。見那逗的甯芳笑顔的是個羞澀的小宮女，也不禁多看了兩眼，記上了心。“什麼事這麼高興，皇額娘講出來也讓我樂樂。”甯芳看全了玄烨時，他已經就着素心的扶持攀上了榻，自發的取了綠豆糕吞咽着。甯芳見了這小子，氣當即不順：“你還舍得來？”玄烨面視着甯芳那耍小性子的樣子，不但不生氣，反而也咯咯了兩聲。當下裡，皇後不理三阿哥，三阿哥自個兒低頭吃着東西。佳兒受了這冷場的氣氛，總想着能再逗樂了兩位主子。故而鼓足了膽子：“主……主子……”見兩位主子都看向自己，佳兒那臉就似紅透的石榴，“佳兒……佳兒……唱……唱揚州曲子給主子聽……聽吧……”甯芳奪了那綠豆糕盤子塞在佳兒懷裡：“那唱吧，我很想聽呢。”玄烨沒聽過那揚州曲子，到是十分好奇，隻不知有沒有皇額娘唱得好聽。佳兒調了調自己的小心肝，鼓了鼓勁兒，才用着揚州的方言起了調子，輕輕軟軟起來。就像小孩子們跳舞，不論怎麼不成樣子，也是分外可愛的。佳兒的嗓子還不錯，又是用揚州特有的音腔兒吟唱，也自然是分外可愛的小曲。三阿哥何曾聽過這樣輕綿似縮到骨子裡的小調，當下就入了迷。甯芳對這種唱法自然不怎麼感冒。不過，這曲子也确實不錯，直惹得她——哈欠連連。一曲而畢，那佳兒卻盈了滿眶的淚珠兒。玄烨見甯芳正忽閃忽閃着眼睑由不自知。“你唱的不錯。隻不過你皇後主子吃多了，聽了你這柔綿的曲子怕是更想去夢那周公。反到可惜你這嗓子。”甯芳聽了他那清楚的調侃哪還能睡着，直坐而起，指着玄烨的鼻子：“你——”“本阿哥如何？”“……”甯芳隻大聲的呼吸，再對着玄烨那挑釁的眸子，“逆子——”玄烨到是被她這蹦出的詞兒震住了，片刻兒後不但不怒，反是樂開了花。甯芳看不懂這小子，與素心對了兩眼，也得不到答案。玄烨笑夠了，才理了理衣衫，看向佳兒：“你唱得不錯，以後皇後心情不好的時候或是睡不着的時候你就來給你主子唱兩曲。”佳兒雖不明白這母子二人怎麼個來龍去脈，下了凳子謝恩，再被素心領了出去。玄烨見那小丫頭傻傻的連綠豆糕的盤子都拿走了，當下有些不快。本阿哥的綠豆糕——容嬷嬷是蘇州人，那綠豆糕也是拿手的，自從她來了永壽宮，那綠豆糕的品相自是水長船高，令我們三阿哥流連着的。甯芳癱在榻幾上，無精打采的。玄烨見了，皺了皺眉頭卻很快淡下：“進來。”甯芳也不去管他，隻是趴着。但很快，她的鼻子就嗅到了香甜濃郁的味兒，那口水立馬奔騰起來，身子自然也起了。隻見得得正從那籠屜子裡取出四個盅，玄烨親手揭了那蓋，盅裡迷人的東西立馬向甯芳現了臉面兒，直對着它招手并無俚頭的慢喊着：我——在——這——快——吃——我——……甯芳吃着玄烨上貢的湯品，直在心裡把三阿哥撒了花沖了煙上了框表了鏡，隻差沒抱着他花癡的叫“寶貝兒”。甯芳隻顧着吃，玄烨也不在乎，隻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素心重新取了來綠豆糕。其實，他也是很哈這些新出品的吃食，隻是——這慈甯宮的小廚房昨天兒才開始提上日程，自己這麼使人偷偷在給皇瑪嬷置辦的這幾個吃食裡減下了隻這麼個一小盅，怕還不夠甯芳自個兒嘗鮮……下一頓還不知在哪。甯芳這會兒可沒考慮這些，唰唰唰解決了四樣，連那湯汁兒都淅瀝呼噜消滅了。“啊——這真是這麼久宮裡吃的最好的一頓了。”雖然自兒個連口湯都沒喝到，不過見甯芳滿足的沒個品相連飽嗝都打上了，玄烨心裡那個美呀——最近的生活真的好極了！這夜，吃飽喝足的甯芳倒在榻子上，直哼着什麼“咱老百姓呀今個兒真高興呀！……今個兒真高興！”素心在内房給甯芳鋪床，外間隻容婆子陪着。容婆子見皇後高興，不免也跟着高興。這皇後人好心更好，跟了這麼個主子雖說少見天顔，卻樂得自在安甯，就像皇後說的，每天都像在“渡假”兒。容婆子樂着，也想起了三阿哥那事。“主子。”“嗯。”“三阿哥對你可比他生母佟妃還好呢。”“哦？有嗎？”“呵呵，媽婢在這宮裡看多了，也有那庶子向嫡母獻殷情的，可都是襯了那私心的。隻三阿哥是真不錯的，雖有些個心計，卻知感恩，主子對他好，他就加倍了對您。”“……有嗎？”“主子不知道三阿哥向太後進柬置辦小廚房吧？”“不知。”于是容婆子自是把三阿哥的一番作為講了出來。“昨個兒三阿哥隻進上了那麼一種吃食，今個兒也隻進了四種給慈甯宮，不想，主子這裡也有。”那容婆子說到這裡笑了笑，“雖說少了些，奴婢卻用了十寸的心才從三阿哥的随身太監順兒那裡打聽出——主子吃的這些可都是三阿哥從太後那裡苛扣下來的，三阿哥自個兒都沒嘗到一口就孝敬了您。呵呵，這還不是對主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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