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盤的餘暈,如漣漪般擴散着,掃過高山流水,瞬息來到了涼城以北,如春風般拂過大大小小連綴成片的靈田。
想是習以為常,淨妖宗雖在此經營了成百上千載,卻未曾留意到在田野地表下數裡之遙的深處,竟别有洞天。
一處巨大空腔。
圓盤的餘暈波及地下,雖隻微不可察的一絲,卻如水滴滾油,令原本黏稠如墨的漆黑中猛然亮起一抹金色微光,隐隐照見某處石壁上的“洞天”二字。
弧光另勾勒出一物。
一個金環。
與此同時,相反方向上,圓盤的餘暈一路激濁揚清,深入萬妖山。
恰逢血蝠王行至半路,餘波吹動了紅袍,拂亂了長發,蝠王血軀一震,暗道:“竟有此等異象,那圓盤當比本王料想的還要神奇。”驚喜交加時正要提速,卻聽腳下響起一陣清脆的裂響。
咔——咔咔——
似清風吹落滾石,或是受驚的兔子蹬飛碎礫,抑或斷枝壓倒了灌叢,甚而是新芽頂開了土層……
類似的動靜,在山中很常見,本不足為奇;但一想到這聲音出現的時機,蝠王就怕錯過什麼,不得不探究一番,還未下到地上便晃見林間金光閃爍,尋尋覓覓來到一處山腳下,“這是……”
崩塌的山體,露出一截石碑。
碑體斜插,大半依舊嵌在山中,隻露出一角,寬有三尺;但即便如此,也不難想見昔日恢弘。碑面龜裂殘破,密布着古怪符文,即如見多識廣的血蝠王卻也認不得。
巧合,還是因為那面圓盤?
蝠王驚疑不定,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殊不知正是這一耽擱,寵渡與綠眼血影那頭兒再現異變。
稀裡嘩啦一通響後,寵渡跟前的空間扭曲起來,裂紋遊走間,渾似破碎刹那的鏡子。綠眼血影乍看之下,脫口驚呼:“破空之寶?!”
因為所修功法之故,本尊與分身異體同心,動念之間,蝠王便可見血影之所見,故而圓盤的再次異變,也将蝠王的思緒拉了回來。
“不好,險些誤了正事。反正這石碑又沒長腳,不會自己跑了,到底有何貓膩,日後再來探究不遲。”
雖說後來得知殘碑真相時把腸子都悔青了,但當下最要緊的,絕對是寵渡手上的圓盤,蝠王掠上半空,将遁速提到極緻,一路撕風裂氣鬧得雞飛狗跳,離寵渡這邊越發近了。
空間法寶,可遇不可求。
圓盤神異遠超預料,綠眼顧不得失态,擡爪疾劃,把五根血痕來撕寵渡,一觸即散;再一指,落一張血盆大口,咬不穿;又張口怒号,音浪滾滾……
受盡千般解數,光罩絲毫未破。
“本尊将至,定要将這小子拖住。那一招負擔雖重,眼下卻也顧不得了。”綠眼面色十分難看,陰冷中透着狠厲,忖了片刻,似下了莫大決心,并爪貼鼻醞釀片刻,望寵渡急急一指。
“禁靈三式?六合血牢。”
但見狂風大作氣浪翻滾,層層血幕憑空閃現。幕高三丈,前後左右及下方各一面;又從上方落個房頂,頂上一顆蝙蝠大腦袋,獠牙利齒猙獰可怖;四邊屋檐下墜着一排血鈴铛,兩隻蝙蝠耳朵上也各挂一個血鈴铛。
血幕合圍,腥氣肆虐。
刹那間,地陷三尺。
沿着血牢地基,在四方形的凹面内,石塊尚來不及嵌入土中,不論大小皆被碾作齑粉。而血牢之外,林木被連根拔起,朝四周齊齊倒伏。
“好強的妖法。”寵渡不禁咽了口唾沫,暗自慶幸,若非有圓盤青光護着,自己這幅身闆兒早被血牢中厚重的靈壓碾成肉醬了。
反觀對面,大抵法術威力越強,自身所受負擔越重,綠眼使此一式,十成血色都淡了六七,變得模糊起來。
“好、好叫你曉得,本王此式封禁六合,阻斷時空。”綠眼氣喘籲籲地說着,“想要出來,那些個元嬰老怪也不免脫層皮,你就别妄想了。”
“誰說小爺要出來?”寵渡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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