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之後,呂摩诃便隻赤裸着上身,也任憑胸前刀痕任然淌着血液,再雙手合十,才謙遜得開口向謝慨說道,“多謝将軍刀下留情,這一回合也是小僧輸了。”
他神态空明自若,平靜得認輸且謝過謝慨這一刀。
随後,或是心境已經豁然開朗,他又念及此時謝慨處境,便又發自内心的說道,“小僧與将軍一戰,偶得一突破之契機,念及将軍之恩,故我再贈将軍超度經文一篇以表謝意。”
說罷,他竟不管不顧,又盤腿坐下,為謝慨念起了佛家超度往生的經文。
佛家真言句句入心,他卻渾然不覺他明台處那一尊黑天伏魔金剛竟然也逐漸凝實。
而呂摩诃此舉也并不是挑釁謝慨,隻是他知曉謝慨既然不棄刀而退便是早已心存了死志,故他在看明白此間局勢之後,以此舉對謝慨表示最後的尊重。
但謝慨斬完這一刀,也隻是随意抽回隋刀再藏于身後,也不回應呂摩诃的話語。
他這一刀借着心中快意為全前身執念中的墨家教義而斬,本就沒有要取得戰果的念頭。
即便,即使他也沒想到,難纏至極的呂摩诃居然也沒架住他這一刀。
不過,他此時心中已經沒了再思索答案的念頭。
他隻是目光平淡得看着薛舉以及在他身旁攙扶着他的郝瑗,随後他又看着那數百親衛再将薛舉重重護衛,更分出一部想要圍殺與他。
也隻是靜候在原地不動。
但他并不是不想動,是因為他動不了。
好在他以為那些秦兵迫于他之前的威勢,以及薛舉也正處于驚慌未定間,沒能下令擒殺謝慨,故他們也隻是圍而不攻。
而此間緣由皆是因為謝慨雖然也感應到天地靈氣大循環尚在源源不斷的補充他的氣海,但在那一刀揮出之後,他耗空了氣海中剩下的所有之氣,他原以為隻需靜待片刻,天地循環便會迅速回饋補充他的氣海,但不知為何,或許是那一刀的刀勢尚未散盡,竟還在源源不斷得抽取他體内的新補充的氣。
又因為他這門蓄氣之法,是自身氣海越空,天地之氣的回饋便越快。
随後,天地回饋得越快,那莫名的抽取也就越快。
這不禁讓他的氣海陷入了無限真空的死循環,但也竟讓他有了種奇怪的體驗。
像是這幾日他已經習慣了身上老是有股周流的内氣在沖刷着經脈,那種能量充滿全身的充沛感。
但此時氣海持續真空狀态的他卻又有了種回到前世那種普通人的感覺。
不過,此時他更像是個癱瘓的普通人,因為他此刻連根指頭也動不了。
當然,他的感觸上也有些不同尋常之處,他又隐隐感覺,那被持續抽取的氣也沒有随着那刀勢重新散于天地之間,雖然未能補充到他的氣海,卻依舊環繞于他的周身之外,像是在凝聚着什麼似的。
但他此時正是處于前世那個廢物心态,就是那個他認命之後,無法達成‘理想我’後徹底放棄‘現實我’的擺爛心态。
故,他根本就沒有去細想這是什麼感觸?
不過,在所有他以為的壯志豪情都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後,他雖然沒有深究,但他還是意識到他斬傷呂摩诃的那一刀似乎真的是揮出了某種刀意。
怎麼說呢?
那種感覺恰似穿越那夜初得這柄隋刀之欣喜後,在他觀刀時,‘他’下意識得運使内氣蔓延遠空之曠意,不過這份感覺雖然讓他覺得此世之人生或許又少了一份遺憾,但此刻選擇擺爛的他又怎麼會再去多想呢?
因為他知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雖沒能得償所願得完成他設想中的終局,略有遺憾卻也無愧于心。而他既已認命,又落得如此絕境,為何還要去深究本與他無關的唯心之刀意。
況且,他也不想再在這他認為的險惡世道裡待下去了,他此刻隻想帶着他僅剩的快意一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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