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棋局,丢車保帥,舍小保大,自古便是穩住大局的良策。要想赢下一局,奕者手中握有棋子,也必握有棄子。
棄之一族,本就帶着這個悲哀的名字。
主附宗制的束縛,更加确定了附宗人員身為棄子的命運。夜航記得,自己兒時還在銀星城生活時,曾在四族會談中見過棄之一族附宗中的一位紫色頭發的女孩兒。那個女孩兒看起來很文靜,基本不怎麼說話。
那時的夜航隻是單純地想到,憑她附宗的身份卻能夠旁聽四族會談,說明她的天賦很不一般。上古四族中,先知一族掌握有以覺醒[血限]為條件的未來之力、靈女一族掌握有以[遺忘]與[獻祭]為條件的寬宥之力、殺神一族掌握殺戮之力,而棄之一族則掌握棄之力、疾速之力與各種機括暗道之術。若不是棄的能力有随機成分且屬于單純的輔助類型,加上掌握能力的後代極少,恐怕早就不拘泥于一個個參謀而稱霸四族了……
因此,在聯盟眼中,棄之一族也是最為危險的。他們的地位,也就一直受着聯盟刻意地壓制。可以說,棄之一族的高層中,每五位長老中就有一員聯盟的勢力。
大人們的談話太無趣了,夜航便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轉向了坐在對面不遠處的殇之棄。她長得很可愛,像是一個水嫩嫩的娃娃。不過雖然夜航很想上前去和她說話,卻礙于會談的壓抑氣氛與此前一直被視作異類的經曆而停住了。不過,殇之棄倒是注意到了夜航的目光。
殇之棄突然浮上嘴角的一抹善意的淺笑,忽然間觸動了夜航久籠陰霾的心。
可是,坐在殇之棄身邊的一位棄之一族的長老也注意到了這點,很快便将女孩兒拉向一旁的角落裡了。于是,那抹短暫照亮夜航的光又被一朵陌生的烏雲遮住了。
會談的具體内容夜航已經遺忘了。隻是其中的一項,好像就是“錯空峽谷”的建造權問題。最後不出所料,擅長機關暗道的棄之一族理所當然地承擔了這項經費充足的工程。
其他的代表們都陰沉着臉散了會。夜航當時沒想那麼多,大人們那時都總陰沉着臉;戰争的氣息很近了,近得孩子們都能聞到,本就無趣的大人們自然更陰沉着臉。走出會廳大堂,被大片烏雲籠罩着的灰色世界重新映入夜航眼簾;放眼去,偌大的銀星城被内外城牆保護着、包圍着,也束縛着。
外面的世界,夜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自己從小到大基本隻見過父親,龍吟與胡瑤——和那個不知名的女孩兒的笑容。自己的熟人尚且如此陰沉,外面的人恐怕要更壓抑了吧。
如此,不如安安靜靜地做一隻“井底之蛙”。太陽什麼的,在井底遠遠觀望,感受些許它的溫暖就好了。伊卡洛斯之翼的前車之鑒,讓夜航不想重蹈覆轍。
雖然那天陰沉依舊,夜航卻覺得天至少比昨天更亮了些……
“那麼,夜航?”
木人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夜航走馬燈般的思緒。
“嗯,”夜航走上前來,在隊員與老師的注視下緩緩開口道,“我的‘意義’,就是保護好我愛的人和我自己。我沒有能力保護所有的人,即便我有能力且有權選擇,我也可能會放棄保護一部分人。老師,我對你們的星球與事實并不了解,所以在現階段,我能承諾的隻是把您當作我的老師去敬愛,在很多方面都聽您的;但我同殇同學一樣,從小在壓抑迂腐的宗族中長大,同樣被迫地很早形成了自我意識與莫名的反抗意識,這點我自己也能感覺到。在太陽的光輝下,沒人能直面那光芒。所以,我暫時無法信任您所屬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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